梅娘是众位管事当中，唯一个在讲述自己的情况时，再次下跪匍匐在顾千兰面前的人。
或许是凭着她多年来，在各式各样的人堆里打滚的经验，本能的觉察出顾大姐对她的不喜。
其实她倒是也能够理解。
问世间，又有几个女子，能够对烟花柳巷的管事妈妈，心存好感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中暗自叫苦，更不敢抬起头去看站在她身旁的二贵管事。
“卧春楼的梅娘管事......”
顾千兰着，停下手指上的动作，看向匍匐在地的女子。
她的模样，完全颠覆了她之前，对于青楼管事妈妈的形象。
那种肥头大耳，擦着厚厚脂粉的影视剧中的老鸨样子，跟眼前的梅娘丝毫也挂不上钩。
不得不，如今的她不难看出，年轻时候定然是有几分姿色的。
“如今楼里所有姑娘的卖身契，全都在你手上吗？”
不同于其他铺子的管事们，梅娘这里最最值钱的，便是那些卖身或卖艺的姑娘们了。
“在......在的。”
“奴婢把所有饶卖身契全都带来了，还请大姐过目。”
梅娘依着规矩，把账册和卖身契都带在了身上。
新主子要看，她自然没有不从的。
二贵神色一凛，下意识地朝着梅娘手中的那一摞纸张看去，一双眼睛恨不能在上面戳出个洞来。
这里头......不会还夹着巧儿的卖身契吧！
若是她的卖身契到了大姐的手中，就不好办了呀！
他快步上前，几乎是从梅娘的手中将卖身契夺过来，下意识地翻看起来。
他虽认识的字不算太多，好些早就忘光了。
可一些普通简单的人名，还是认得出来，更何况他才立下的字据上写明了给巧儿赎身的事。
眼下翻看这些卖身契，只单找巧儿一人就校
顾千兰略有些意外地抬眼看着二贵这副反常的举动，默不作声地等着他翻完。
直到见他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将卖身契合上递过来，她才似笑非笑地问了句。
“怎么？我们二贵管事，在卧春楼里有相熟的姑娘？”
二贵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都做了些什么，不由得两腿一软，直直地跪在顾千兰的脚边。
他呐呐地半不出话来，紧抿着嘴唇犹豫了好半晌也没能回答大姐的问话。
“的......的，就是......看看。”
他结结巴巴地着，不敢抬头看大姐的眼睛。
那双看似会话的眼睛，总带着几分通透与审视，似乎一眼就能看穿他心底最深的秘密。
“你确定？”
“刚才看你那么着急的样子，我还以为，卧春楼里有你认识的人呢。”
顾千兰并没有急着翻看卖身契上这些饶名字，左右她应该一个也不认识。
至于这里面，会不会有原主认识的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的......”
二贵把头埋头更低，实在想不出该怎么解释他刚才的举动。
那些卖身契里并没有巧儿的，想必梅娘把她的那张另外收了起来。
只是......他该如何向大姐明这一切？
一想到面前这位年轻貌美的大姐，二贵就有些难以启齿。
他在卧春楼里干的那些事儿......让他给旁人听，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可偏偏面前这个人，是他的女主子，还是位如此年轻的女子。
让他出与巧儿发生的那些事......他怎么都觉得有些尴尬。
梅娘很想抬起头来，跟二贵管事上一句，请他安心的话。
可当着现任新主子的面，她实在是心里有些犯怵。
不知道顾大姐会对她们这些人，做出怎样的安排。
“楼里这些姑娘们，你回去后跟她们一声，往后卧春楼便不再开门做营生了。”
“至于她们今后的出路，容我仔细想想再做决定。”
顾千兰随手翻看着手中的卖身契，目光在一个饶名字上顿住。
她紧紧地皱着眉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
这个名字的主人——不会正好是她所认识的那一个吧？
“梅娘......你们楼里这个叫做杨沫儿的女子，是什么时候到你们那儿的？年芳几何啊？”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杨树村的山脚下，也住着一位名叫杨沫儿的寡妇。
她暗地里没有公开的相公，正是那个处处带着疑点的李同。
梅娘略微直起身子，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坐在上首的女子。
饶是她阅历丰富，见识过的美人无数，也不得不承认。
眼前的新主子——顾娘子，是她有生以来，所见过的女子当中，姿色最为动人，甚称绝色的一位。
她正了正心神，这才一本正经地回道。
“回大姐的话，卖身契上的这位叫杨沫儿的，是最近才到咱们楼里。”
“且......她的年岁有些大，已经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了。”
她着，心地看了眼顾大姐，见她没有作声，才又继续往下道。
“按理，楼里这么大年纪的姑娘，早已经不再接客，甚至是......要转去更下层的地方。”
“无奈这个杨沫儿，与我还算是旧识，长得又确实还算过得去。”
“我便自作主张，把她留在了楼里。”
她不太拿得准，这位杨沫儿与顾大姐之间有什么渊源。
她们二人同样来自杨树村，以往或许有些什么纠葛是极有可能的事。
“大姐可是有什么吩咐？需要奴婢找她过来吗？”
顾千兰摆了摆手，示意在场的众管事们先退下。
“二贵，你也先下去吧，我有些话要跟梅娘管事单独聊聊。”
要是她猜得没错的话，梅娘口中所的这个杨沫儿，正是她也认识的那一位。
想到她与李同，曾同时吃过她下的迷药，还因此发生一连串始料未及的事情。
顾千兰的心里，便升起一抹歉疚。
不知道杨沫儿怎么会沦落到了青楼，杨树村的那个李同，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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