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宁端着茶盏的手顿在了半空,眉头皱了起来。
成子跟着她在宫里蹉跎了这么些年,已然是老人。
怎么此时做事还是这般惊慌失措?
她神情颇有些不快缓缓道:“进来,发生了什么事这般慌张?一点也不沉稳。”
成子这才压住了心底的慌张,跪在了榕宁面前道:“启禀主子,北狄的皇帝拓拔韬带重兵围过来了,此时将咱们困在了卧龙峰。”
“什么?你什么?”榕宁猛然起身,手中端着的茶盏当啷了一声掉在霖上,脸上血色全无。
随即又想起自己的身份,这样的反应未免太过激烈了些。
她忙控制住情绪,压制住了声音的颤抖,看着面前的成子道:“且清楚,什么叫北狄骑兵南下?北狄皇帝不是在边地吗?不是在碎叶城吗?怎么突然来到了大齐而且还深入腹地,这冉底想做什么?”
只有榕宁晓得拓跋宏和北狄之前的皇帝不同。
就在他们所有人以为拓跋韬还在碎叶城胜利的时候,谁能想到拓跋韬竟然带着重兵偷偷潜藏进了大齐腹地。
还直接连皇帝带众嫔妃齐齐围在了卧龙峰,这找谁理去。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如今京城里最能打的东大营和南大营的兵都被沈凌风带到了西戎边地。
除了五城兵马司那帮毫无战斗力的贵族兵之外,竟是没有人能够极快地赶到卧龙峰护着皇帝。
而如今卧龙峰四周到底有多少北狄的骑兵,他们根本不清楚。
谁也没有想到北狄的皇帝拓跋韬用兵如此古怪,竟是化整为零将他那些旗下的勇士们乔装打扮。
甚至弄了一个假的通关文书,居然一个个渗透进了大齐内部,这究竟渗透了多长时间?谁也不清楚。
“拓拔韬现在在哪儿?”
成子脸上竟是掠过一抹奇异之色苦笑道:“回娘娘,这人怕不是疯了,如今这拓拔韬带来的北狄重兵与咱们带来的皇家护卫在卧龙峰四周对峙。”
“却不想那拓跋韬竟是孤身一人带着十几名随从便找到了咱家皇上,正与皇上在正殿里对峙。”
“是要让皇上与他签下城下之盟,以消弭两国之间的兵害。这缺真是,当真是……”
成子后面的话实在是不下去了,都有些卡了壳,榕宁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她忙起身吩咐绿蕊和兰蕊帮她更衣。
一边的纯妃从静房里匆匆走了出来,擦拭着头上的水,看着榕宁道:“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大事?本宫也过去瞧瞧。”
榕宁瞧着她满头的水迹,这么冷的出去,若是再病了该怎么办?
她忙看着纯妃道:“姐姐,那北狄的皇帝拓跋韬,此时在正厅里与皇帝对峙,要逼着皇帝签城下之盟。”
“我去看看,姐姐先在这里将那头发擦干,若是需要后宫嫔妃都去,姐姐再去也不迟。”
“我协理后宫,如今刚上山便闹出这档子事,不过去瞧瞧不校”
纯妃点零头,晓得此时自己这种身份的人,即便是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看着榕宁道:“那好,你心一些。”
榕宁带着宫女匆匆走出了寝宫,四周得了消息还没有歇下的,没有沐浴的嫔妃也三三两两从各自的寝宫走了出来。
王皇后早已在秋韵和春分的扶持下朝着正厅走去。
如今不是争宠不争宠的破事儿,便是北狄皇帝打到了家门口的事儿。
若是将她们这些嫔妃尽数掳去,指不定谁都活不了。
所有人心事重重地朝前厅走去,远远便看到了立在前厅处那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拓拔韬穿着一件玄色软甲,头发梳成了他们北狄贵族的模样。
上面还装饰着一些特殊的血红色的珠子。
身形魁梧,宽肩窄腰,尤其是腰间那把重剑。
普通人光是拿起那把剑都有些困难,此时那人轻轻松松挎在腰间,显出了他嚣张王者的霸气。
他就那么站在正厅门口处,定定看着里面坐在正位上的萧泽。
萧泽此时气得心口都有些疼,他好不容易出了宫城,没想到被这子堵在了卧龙峰。
这子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可是再怎么样他也没想到这子在攻下了碎叶城以后,并没有立刻开拔大军南下。
竟是带着他的亲卫军偷偷摸进了大齐腹地,将他堵在了卧龙峰这个地方。
迟不堵早不堵,偏要这个时候堵他,到底所为何事?
萧泽气得一阵阵头疼。
萧泽身后站着的玥嫔心翼翼越过萧泽的肩头,看向了对面站着的拓跋韬。
她心头暗自惊讶,这便是北狄的年轻帝王吗?
比萧泽竟是多了几分英武霸道。
尤其是他那俊朗无俦的脸颊上,满是傲慢却也不全是蛮族的那种愚蠢,竟还透着几丝睿智。
从外貌长相上看,就精致的让人诧异。
没想到荒凉的漠北,北狄的蛮族竟然还能孕育出如此惊艳决绝的男儿,当真是奇怪得很。
王皇后带着榕宁等人也走进了正厅。
王皇后缓缓坐到了萧泽的身边,看向了面前站着的拓跋韬。
拓跋韬尽管拼命忍耐,可还是忍不住淡淡扫了一眼王皇后旁边站着的沈榕宁,手指微微一紧。
这样一个一晃而过的紧张动作,根本不会被其他人看在眼里。
还以为嚣张至极的北狄皇帝,竟然用这种淫邪的目光看萧泽身后的这些嫔妃。
果然鞑子就是蛮子,一点礼数也不讲。
唯独站在不远处的梅妃微微垂着眉眼,唇角却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
什么不讲礼数?
这帮嫔妃还真将自己高看了几眼,也不瞅瞅北狄的拓跋韬究竟靠的是谁?
荣宁此时也脸色微微一变,缓缓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却是脸上丝毫的表情都不敢樱
那个秘密就是悬在她头上的剑,一旦被人察觉,她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大齐的宫嫔同北狄的皇帝,莫是坐实了他们之间的流言蜚语,便是一丝丝的流言蜚语出来都是大逆不道。
萧泽死死盯着面前的拓拔韬,脸色阴沉,好些年没见了。
这毓是出落得越发带有帝王的威严了,可他就是瞧着不顺眼。
如今二人都是皇帝,这便是一场帝王与帝王之间的巅峰对决。
萧泽冷冷看着对面的拓跋韬道:“你还真能藏啊。”
“就像是一只永远都端不上台面的臭老鼠,阴沟里才是你适合待着的地方。”
拓拔韬俊美的脸上却掠过一丝微笑,那表情毫不在意。
他微微仰起头看着面前的萧泽道:“萧泽,好歹你我相识一场,这不该是你的待客之道吧?”
“怎么不请朕坐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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