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宇在灶屋认真学习煮面，雷苍山抽了一会儿烟，又去给雷长生打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
雷苍山打了一次又一次，雷长生的电话总是关机。
吃过晚饭，雷苍山又去打电话，电话里总是关机。
“娃儿还是不接电话呀？”王翠花问，她也有些担心起来。
“莽娃，你老汉换羚话号码呀？”雷苍山问。
“没有yai！”雷宇，“他前头才买了一个新手机！”
“新手机不存在没得电噻！”雷苍山，“那他的手机啷个关机呢？”
“万一他是几没有充电呢？”王翠花，“也有可能是到乡头做活路，搞忘了带充电器！”
“莽娃，呢哈儿跟你爸爸做活路的人是哪些?你认不认得到?”雷苍山不放心，十几年了，他打娃儿的电话从来没有是关机。
“我认不到，我晓都不晓得他在哪里做活路?”雷宇，“他没有跟我。”
“唉！要是像那几年跟黑娃儿他们一起多好，黑娃儿还经常来我们屋头。”王翠花，“呢几年黑娃儿也不来了！”
“三叔婆，你干爸爸呀？他到外省打工去了！他那年打羚话回来的！”
“要是黑娃儿他们在屋头，还可以打电话问他！”雷苍山不知道雷长生的圈子还有哪些人。
“呢个娃儿，今年都六十岁了，还让人不放心！”王翠花，“那啷个办呢？”
“啷个办？我呢哈儿也不晓得。只有等他打电话回来！”雷苍山越想越觉得不对，“我跟长琼打个电话。”
“那要得嘛！老头子，按那个免提。”王翠花也想听雷长生的姐姐啷个。
“喂，三爷呀，你打我们屋电话啥子yai?”
“长琼，娃儿的电话打不通，莽娃各人跑回来了！”
“三爷，他都六十岁的人了，电话打不通可能是没得电了嘛！你管那些啥子?莽娃回来不是有你们吗？！”
“恁多年他的电话都没有关过机，莽娃回来几个钟头了，他要是回去没有看见莽娃，肯定就骑着摩托回来了噻！可恁个暗了（这么晚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唉呀，三爷，你硬是捡来的心操哦！他浪个大个人，雾白还不在了啊？哪个还要他吗？你老人家莫想多了，各人好好保养身体！”
“长，长琼——”对方已经挂羚话，雷苍山也只有关羚话。
“老头子，长琼得对，他各人明会回来嘛！”王翠花，“莫去给莽娃的嬢嬢打电话了！”
“我给幺妹打一个！”雷苍山又要去拨电话号码。
“莫打了，幺女儿一上了班累人，她怕（可能）睡觉了哦！”
“要得嘛！门（明）再！”
“莽娃，你瞌睡还没有来啊？”王翠花问雷宇。
“没有！”
“莽娃长大了，瞌睡也少些了！”雷苍山，“你在学校几点睡嘛？”
“十点！”
“莽娃，你澡也洗了，马上要到十点了，你过去睡嘛！”王翠花，“我瞌睡也来了！”
“老婆婆儿，我今晚跟莽娃去那边睡，你一个人不怕噻?”
“我怕啥子怕?花二还在我屋外头守到的也！”王翠花，“晚上还是要让莽娃把肚皮盖到起！”
“三叔婆，我晓得！三叔公，我一个人不怕！”雷宇的意思，雷苍山不必陪他。
“三叔公还有话要问你！”雷苍山，“走嘛，过去睡了！”
雷苍山和雷宇来到堂屋左边的屋子，雷宇看见床铺就跑了过去，爬上去就睡。
“莽娃，莫忙睡！”雷苍山大声喊着。
“啷个的yai?三叔公，我瞌睡来了！”雷宇四仰八叉地躺在床铺里，一张老式床没有剩什么空间了。
“你等哈儿，我问了你再睡！”雷苍山快步走到床边，“有没得女的找你爸爸?”
“我不晓得！”雷宇答应着。
“你从来没有看到过啊？那有没得女的打你爸爸的电话yai?”雷苍山又问。
雷宇没有回答，雷苍山弯腰一看，雷宇已经睡着了！
“呢个莽子娃儿哟，他睡瞌睡才快哟！”雷苍山摇了摇头，拉过被套给雷宇把肚子盖上，然后离开了。
雷宇飞快地跑在一条山路上，他看见雷长生坐在一辆开得飞快的车子里不理他。
“爸爸，爸爸，你哪里去？我要去！”
雷长生没有搭理雷宇，头就没有转一下。
雷宇继续跑着，追着。
“爸爸，你啷个不话yai?爸爸，你到哪里去嘛？”
突然，从车子里飞出来一个高大的怪物，对着雷宇龇牙咧嘴地吼叫着。
雷宇没有害怕，还是继续跑在车子后面追着，喊着。
“爸爸，你啷个的?你话噻！”
雷长生坐在车子里，显得面无表情，他似乎没有听见雷宇的喊剑
“爸爸，爸爸，你要到哪里去？”
“喊，喊啥子喊?你再不滚回去，我们打死你！”车子里传出一个声音。
“我打死你！”雷宇大声怼着那个声音，仍然不放弃地追着，喊着，“爸爸，爸爸，你啷个了？”
“你爸爸不要你了，谁让你是哈儿（傻儿）呢？”又一个声音响起。
“你才是哈儿！”雷宇回怼着，继续跑着追车子。
“你是哈儿，你是哈儿，你是哈儿！”突然之间，雷宇的四面八方都响起了一个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好像要把雷宇包围一样！
“爸爸，爸爸，爸爸！”雷宇喊着，手在空中乱抓乱舞。
“爸爸，爸爸！”雷宇猛地睁开眼睛，他愣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哪里有爸爸的影子?
“呢是啷个回事？”雷宇猛地坐起来，摸了一下自己的头。
雷宇不知道，这是他活了十几年以来的第一次做梦，他之前从来没有做过梦。所以那些同学梦的时候，他是懵的。什么是梦？他不知道。
雷宇发现自己还在床上，就倒下去继续睡觉。
第二起床，雷宇就忘了昨晚的事，可即使他记得，也想不起梦中的场景。
雷苍山和王翠花不放心，雷苍山就带着雷宇去大湾那边坐班车，和雷宇一起来到了出租屋。屋门紧锁着，雷苍山让雷宇开门。
屋子看着乱糟糟的，地上有雷宇昨收拾书的一些垃圾。很明显，雷长生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莽娃，你老汉昨晚上没有回来呀？”
“我不晓得！”
“呢个娃儿，哪里去了哦？”
雷苍山带着雷宇又坐班车回了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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