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几秒。
许岩吼完就后悔了。
糟糕，不能吼她，大帅从不吼夫人……
香梅怕的不行，飞快看了眼许岩铁青的脸色，匆忙蹲下身捡起那只锦海
“我，我不是故意的，手，手抖......”
许岩肩头起伏，深吸了口气，扯了扯脸皮想扬个笑脸，“手抖就手抖，你结巴什么？被周锦承传染了？！”
“...没。”香梅咬了咬唇，声咕哝提醒他，“你别那么别人。”
“......”
许岩唇线绷直，伸手指了指香梅想什么，却见她又瑟缩后退，顿时气的甩手，转身拉开门走了。
香梅愣愣立在原地，好半没缓过神儿来。
半合的门又被人猛地推开，扇起的风裹着股子厉气照直扑在她身上。
许岩绷着脸，肌肉僵硬的扯起嘴角，强压着火气一字一句：
“你别怕，我刚才不是发脾气，挺晚了，你早点儿睡，啊。”
香梅，“......”
许岩完，又眯了眯眼，慢吞吞将门带上。
门一关，他瞬间耷拉下脸，暂时放弃继续尝试，抬脚回了自己屋。
他还就不信邪了。
铁杵都能磨成根针。
她怕他这毛病，早晚得给她改咯。
*
翌日，俞茵醒的晚，聂擎赖在床上等她起床，才一起下楼用膳。
两人挽着手从楼上下来，就见几个人在前厅里正忙活贴窗花。
外面的红灯笼一挂，玻璃窗上大红的窗花纸一贴，这年味儿就出来了。
俞茵轻笑夸赞，“程妈的手艺又精进了。”
忙碌的大伙儿纷纷回头看过来。
程妈笑眯眯地，“大帅和夫人可要用膳？我这就去交代厨房传膳来。”
她把放下还没贴好的窗花，腿脚利落地往餐厅走去。
其他人继续忙碌。
早膳用到一半儿，冯郊大步过来禀事。
“大帅，有客到，是裕京的张少...，张锋海。”
俞茵手里箸子一顿，转头看向聂擎，就见他撂下箸子，扯了餐帕擦擦手站起身。
男人握住她肩，“爷带他去书房，你别见这人了，谁知道他那脏病到底好没好。”
俞茵无语。
冯郊听言忍俊不禁，侧身立在餐厅门口，等聂擎走近了，才亦步亦趋跟着他离开餐厅。
俞茵隐约听见两韧轻的交谈声。
“拎着行李，打了黄包车，看样子是远道而来，直接来的潍城...”
脚步声走远，两人话的声儿也听不见了。
俞茵戳着碗里的溏心儿蛋，沉着眼若有所思。
她前一日才收到薛兰妱的信，隔一张锋海就从海外回来，还直接来了潍城。
看来张瑞海一直派人盯着他的动静，薛兰妱现今跟张瑞海还不清是什么关系，但她对张锋海的归来，应该很不安。
*
二楼书房里。
聂擎在沙发前落坐，长腿交叠点了支烟。
冯郊亲自去泡了茶端进来，接着房门就被叩响。
“进。”
许岩推门而入，侧身示意身后的人先校
“聂帅，可太久不见啦，哈哈哈。”
张锋海西装革履，外面还罩了件黑呢大衣，走进书房，他就笑语寒暄着，抬手摘了头上绅士帽，张臂就朝聂擎走过来。
聂擎似笑非笑，指节夹住烟蒂，身姿稳坐不动。
“别来那套洋做派，坐吧，喝茶。”
张锋海啧了声，悻悻地放下抬起的手，随手把帽子搁在桌角，大喇喇在沙发上落坐。
“你看你，还这么没人情味儿，这么久不见面，我这遭也算死里逃生了一回，一落地我可就直奔你这儿来了，你就不能待我稍微热情点儿，每回都叫我热脸贴你冷屁股。”
聂擎鼻息里掺了声笑，咬住烟漫声道：
“都牡丹花下死，你怎么偏就没死成？”
张锋海脸上肌肉一抽，嘶了声，刚要端茶的手又收回来，没好气地怼他。
“什么叫我没死成？你这话就不爱听了啊，知不知道我受多大罪？同是个男人，你有点儿同理心行不行？”
聂擎嘴角轻撇，摇了摇头。
“同理不了，老子洁身自好，你？活该。”
张锋海，“......”
看他被噎够呛，冯郊温笑着端起茶盏递过去。
“张少帅，您喝茶。”
张锋海瞥他一眼，悻悻地接过茶盏，吹了吹茶水浮叶，低头浅嘬了口。
聂擎抽完一根烟，伸长手臂碾灭在玻璃烟缸里，清声问：
“...你那病，真医好了？”
‘哐——’
张锋海茶也不喝了，动静老大地撂下茶盏，没好气地吼他。
“你有完没完？！大过年的，我好容易回来，不欢迎我咋得？”
聂擎，“你看出来了。”
张锋海一口气差点儿噎死。
聂擎无视他噎的铁青的脸色，一脸地不为所动，腰背缓缓靠后，抬了下下巴。
“年关别人都回家，你跑我这儿来，吧，来干什么？”
他问这么直白，张锋海咂了咂嘴，调整了下面部情绪，也没再拐弯儿抹角。
“能干什么？回来当然得拜访拜访你，再一个，你添儿子的满月酒，我也没能吃上 ，就顺便从伦敦，给你宝贝儿子带了份礼补上。诶，刚刚，给你夫人身边的那个老佣人了。”
张锋海着笑了下，“还有几样儿法国货，女人用的，我给阿妱带一份儿，替你夫人也捎带了一份儿，她保准儿喜欢。”
又顺嘴夸了一句，“你院子里那车不错，又精致，适合女人开！要疼媳妇儿，还得是你聂帅。”
聂擎似笑非笑，“无事献殷勤，你直，什么盘算。”
张锋海敛了笑，伸手捞起桌上烟盒，取了支烟，自己划火柴点了。
他抽了一口，烟雾升腾，才正了正脸色道。
“...老三是对我赶尽杀绝，我在国外就医，还要东躲西藏，这趟回来，我饶不了他。”
“你们家的家事，老子不掺和。”聂擎声线淡薄。
张锋海清笑睨他，“我自然知道你想什么，你放心，我弄死他，不借你的力，倒是想跟你谈件好事。”
“哦？”
“...先头在裕京，你夫人很喜欢我女儿，还以后要结亲，这事儿我可没忘呢。”
聂擎，“......”
张锋海笑了笑，“你夫人若生个女儿，我自是提不起这茬，不过如今你儿子也有了，这岂非是缘分？”
“爷不做主。”聂擎直接表态，“都还在吃奶，不提包办婚姻，眼下新时代，外面年轻人都喊什么恋爱自由，二十年后，孩子们怎么想，难。”
张锋海默了默，继而点头，将只抽了几口的烟直接掐断，丢在玻璃烟缸里。
“实话跟你，我这病虽好了，这辈子，恐怕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
他眸光幽沉与聂擎对视，一字一句道：
“日后我坐稳这帅位，妙儿是我唯一的血脉，她能嫁给你儿子，咱们八省也算一家人了。”
江北八省，聂擎和张家，六四分。
两家联姻，的确是江北一统的新形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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