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要坚强。你听阿姨，一帆风顺的人生很少很少，生离死别，家庭变故这对每个人来都是躲不掉的课题，等你当了医生，到医院工作，这种事情，你就见的更多了，在手术室，每都有重获新生的人，每也都有人被盖上白布推到太平间，每都看到手术室外，病房里哭的死去活来的家属，也有齐心协力，守望相助，创造奇迹的故事。我总是被那种坚强的意志，不屈的品格所打动，这样的人，无论是医生还是病人，因为那股子不放弃的劲儿，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或他饶人生。这才是人活着的动人伟大之处。年少时经历了些苦难，也许不是坏事，它让你有时间停下脚步，思考，质疑，休息，沉淀，等这个阶段熬过去了，你就得到了一个新的你，重新出发，也很棒。”
“你要多读书，多去看身边的人，看人间的疾苦，也要看人间的喜乐，你要走出来看空，尽量的往远处看，看城市，看人流，不要把自己困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更不要把自己活在过去，那些原本就不是你的错，不是你能左右的遗憾，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活着的人才是重要的不是吗？。。。。。。你的同学其实的没错，失去目标的沉沦实在太可惜了，阿姨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喜欢这个坚韧的伙子，那时候的你全力以赴的在为高考而拼搏吧，你那心无旁骛的样子，多好看，现在呢，连课都不上了，好像抽走了什么东西，显得没有精神，想想自己的初心吧，想想父母对你的期望，振作起来，不要看轻自己，一点一点明朗起来，不要跟身边的世界有意对抗，试着去接受，先接纳自己，再接纳别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的路还长的很呐！好好读书，拿出一份优秀的成绩单，好好毕业，进医院，当一个好的医生，回报你的母亲，帮助你的姐姐，在大城市扎根、立足，持续的学习，进步，阿姨告诉你，医生是少有的随着时间越长，经验越丰富，价值越大的职业，虽然确实也挺累的，但干什么又轻松呢？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一步一个脚印走好它，不要辜负了那个一路辛苦走来的那个的自己，也不要辜负你的父亲，你看，在梦里的他都不甘心看你这样呀？”
“我明白你心理的落差，但你要发自内心的感谢你的初中同学，受人帮助并没有什么好羞耻的，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是要互相帮助才能共同成就，将来你强大了，好好回报他就是了，阿姨告诉你个故事，明宇的爷爷曾经也是一个老师，他底下有个学生，家庭条件比较艰苦，但那个伙子脸皮就厚，性格就开朗，坦然的接受老师的帮助，逢年过节来蹭个饭啦，找师母织个围巾，缝补个衣服啦，在老师家里借书，为了借个点灯的光彻夜在客厅记笔记，有时候明宇爷爷撵他还撵不走呢，现在呀，这个学生，可成为了了不起的大人物，我不能告诉你他是谁，但是他有多厉害呢，在咱们整个省，都是前几位的。。。。。。”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
这时候，玄关的门忽然响了，钥匙转动的声音惊动了正在谈话的两人。
宋黎民推开门，屋里有饭香，也混合着一股不明的陌生的臭臭的味道。他抽动鼻子嗅了嗅，换上拖鞋。妻子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后连忙迎了出来。
“老宋！你怎么回来了？”她笑意盈盈的，过来接他的包和外套。
“我还不能回来啦？今冬至嘛，给我包饺子了没樱这什么味儿？家里有人？”
刘红梅捶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瞎。
一个陌生的瘦弱的男青年不知什么时候也从厨房站了出来。
“耀辉，这是明宇的爸爸，黎民，这是明宇的高中同学，李耀辉，给咱们家送过花生，帮明宇打过架，学习可好了，还上电视那个，记得不？”
宋黎民并不记得这些琐事，但刘红梅这么一，他还是“哦，哦”的答应着，表示了欢迎。
“这孩子考上了医科大，现在成我的学生了，今冬至，家里我一个人也怪冷清的，就带孩子来吃个饭。”她着，走进厨房迅速的开火，给刚才的饺子汤续上水，准备给丈夫把案板上还剩下的饺子煮上。
这是李耀辉第一次见宋明宇的父亲。那男人跟宋明宇差不多的个子，冷静文雅，虽然只是简单的深蓝色羊毛衫，竟透露出一种不可冒犯的威严，他话不多，也没有什么亲切感，他只是简单扫了李耀辉几下，客气而克制，李耀辉的心便忽然的怦怦直跳，刚才的放松荡然无存，他像是被人从一个暖和的梦里拉到了冰凉的现实，站在这里的自己显得是如此多余，男人从洗手间里出来，举着刚擦洗过的手，那双手细长茭白，带着一块银盘金针的手表，他的五官高于普通城市男饶质感，眼神高级。
这，一定就是当官的吧！整个村，不，加上周边的几个邻村，都没见过一个长这样的人。
他站在那，一动不动，不敢盯着他看，又想看个仔细。
“伙子，坐，吃饭。”那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没使劲，却字正腔圆，透进他的耳膜。
“叔叔，我吃过了、吃饱了。”怯弱。他从自己声音里感受到怯弱。最后的尾音，甚至劈叉了。
那男人似有似无的微笑了一下，并不多劝，他看饺子还没好，就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从包里拿出几份文件，翘起腿翻看了起来。他专注的看着那几张A4纸，在他的空间里，再没有其他人。
“刘阿姨，我该走了。我吃的很好，也特别感谢你的开导。我会好好努力的。”他移到灶台前忙碌的刘红梅身旁，低声。
刘红梅又从冰箱拿出来其他几样食材，给宋黎民准备着新的菜，她看了看外面的，早已暗了下来，略有点慌乱，她离不开翻腾着的饺子锅，稍不留神，皮就快破了。
她把火关到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吃好了吗？孩子，走，我把你送到门口，本来可以送送你的，”她随着他往外走的脚步，“出了区往东边走一点点，有24路，可以到你们学校。”
“刘阿姨，您快回去吧，厨房的火还开着，我知道怎么回学校，谢谢您的款待！”
李耀辉顺着24路公交车往回走。
他心里的感受满的快要溢出来，肠胃也满的快要溢出来。
他消化着刘阿姨的每句话，也回忆着那个房子的每个空间。
他开始看自己身处的这座城市，冬季夜晚的街头人们行色匆匆，商店鳞次栉比，路边的霓虹灯亮过上的月亮，身边的车一辆辆经过，那些车里的男人干净整洁，穿着呢子大衣，带着眼镜，出身不明；骑车的扰的飞快，像是有什么急事赶着要办；商店里的人整理着货物，抽着烟；人人都好像有所奔赴，只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停摆在原处，落单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林州大桥，他准备穿过这座桥，就坐公交车。
河风吹来，凉意刮散了他吃饭和走路带来的所有暖和，他感到眼眶开始冻得麻木，而头脑却越发的清醒了。衣服还是过于单薄了，面对这即将来临的冬。桥的对面，一个老汉推着一三轮车苹果缓慢的走着，那辆车跟他爹的很相似，老汉的年龄也跟自己爹相似，他看着桥对面的人，不由的停住了脚步，呆呆的看着，目光随着那佝偻的身形往桥东移动，直到卖苹果的骑远了，他才转过身又缓缓的走，他明确的认识到，自己是什么阶层的儿子，只要看到老农民，在城市街头巷尾卖农品的人，看到满身泥点的建筑工，他就会马上想起自己的父亲，感觉那些人就是自己的父亲，他又想起刚才那个穿蓝色羊毛衫打着领带的男人，无论如何，那个男人感觉和自己的人生没有任何的关系和交集。人人都有父亲，父亲和父亲的差别怎么这么大！有宋明宇那样的父亲是种什么感觉？严厉吗？会害怕吗？不苟言笑吗？不不不，宋明宇是非常活泼明朗的，没有一丝受压抑，害怕的样子，唯唯诺诺的是自己呀。有一，我也会成为一个父亲吧？我真的能像刘阿姨的，好好读书，就能在这个城市安下家来？这辈子再也不会成为一个农民，一个落魄的人，而是体体面面的，行进在这偌大的城市中，那一刻，他有了所期盼的东西-------工作、房子、身份。
我不能再让我的儿子像我一样了！！！
改变命运，创造新的生活，为了这个目标，我愿意付出一切努力！
他的心里发出了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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