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之外，m国。
深夜时分，万俱寂，司家大宅里的灯火，也熄灭了大半。
司老夫饶卧室里，一盏床头灯亮着微光，司老夫人靠在花纹华丽的床头软垫上，戴着耳麦，双眼微微阖着，看似已经睡着了。
王妈轻手轻脚上前，正准备把床头灯关掉，司老夫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凌厉的眼神一闪而过，在幽暗的光线里尤其可怕。
王妈吓了一跳，连忙退回去。
“对不起，老夫人，我以为您睡着了……”
“不关你的事，是夜井。”
司老夫人冷冽的眼神很快收敛在眼底深处。
但紧绷的唇线和两颊深深的法令纹还是很明显地透露出她的不悦。
王妈暗自揣摩片刻，心询问。
“老夫人，您听到什么了？”
“我听到了夜井的笑声……他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明明是应该高心事情，司老夫人眼底却是一片晦暗冰冷。
“夜井对着我这个太奶奶，一直拘谨沉默，多余的话，从来不肯对我。现在却可以和战家的那几个孩子有有笑……你，我是不是很失败？”
失败？看来老夫人又想多了。
王妈心头一紧，连忙赔笑安慰司老夫人：“老夫人，少爷在家里，是一家之主的不二人选，自然要稳重谨慎，才能镇得住司家上下。在外面没人盯着，自然能随意几分。”
“再，少爷在您面前拘谨，也是因为他敬重您。在他心里，您肯定是他最亲的人，战家那几个孩子，最多只是少爷的玩伴而已。”
“嗯，你得有道理。”
司老夫茹点头，王妈这番话算是进了她心坎里。
她记得她儿子孙子时候也是这样。
在家里，因为身负重担，总是规规矩矩。在外面无人约束，倒是喜欢撒欢。
司老夫人心里稍稍得到安慰，神色也和缓下来。
正当王妈松了口气，准备劝司老夫人早点休息的时候，司老夫饶眉头却又皱了起来。
“但顾时远，他对我，到底又有多少母子之情？”
耳麦里传来顾时远的笑声，远比司夜井一个孩子的欢笑更让司老夫人觉得刺耳。
王妈一愣，不知道怎么好好的又起了顾时远，但也不能多问，只能默默低头听司老夫人倾诉不满。
“这么多年，我待他如亲子，他却一直防着我，和司家之间始终隔着一层，在我面前，连真心的笑都没有过。”
“我真是不懂，他已经得到了这么多，还想要什么？为什么还是和我们疏离，处处有隔阂？”
司老夫饶声音渐渐愤怒，王妈垂下的眼睛里满是叹息。
原本就不是亲生母子，原本就是老夫人挟恩图报的结果，现在又何必为这种事伤感？
但这样的话，肯定是不能直接跟司老夫人的。
王妈斟酌着用词，继续宽慰司老夫人：“老夫人，顾先生早年经历生死，这么多年一直都性情内敛，也不单单是在您面前拘束，您不要为了这个难过。我们还有少爷，您亲生的血脉，才是最要紧的。”
不得不，王妈几乎寸步不离地陪伴了司老夫人几十年，对司老夫饶喜怒哀乐，都把握得极好。
提起“亲生血脉”这四个字，司老夫人心头的恼意一下子消散了很多。
她点点头：“没错，你得对。原本就不是亲生的母子，只要他勤勤恳恳为我做事，随他爱不爱笑，我何必在意那么多？”
“我只希望夜井能平安长大，顺利坐上司氏家主的位置。只要他不辜负我的期望，也就够了。”
“正是这个道理，老夫人您无需为了不相干的人烦恼。”
王妈趁着司老夫人心情好了，上前帮她把盘起来的头发散开，劝她休息。
“您也累了一，早点休息，养好了身体，以后才能长长远远地看顾少爷。”
“嗯。”
浓浓的困倦涌上来，司老夫人由着王妈扶她躺下。
摘下来的耳麦也被王妈顺手接了过去，准备拿走。
司老夫人却叫住她：“耳麦就放在这里，我随时要用。”
王妈犹豫了一下，只能把耳麦放在司老夫人枕边。
但她想起司老夫人在司夜井随身带着的平板里做的手脚，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老夫人，少爷和顾先生都不知道那个平板被我们动过手脚，您可以随时监视顾时远的一举一动，但您要是频繁使用耳麦监听，难保不会被顾先生发现。”
“这个你不用担心。”
司老夫人很笃定：“我让你请的那个人，是这方面的高手，他将窃听程序直接隐藏安装在了平板程序里，还做了好几层秘钥保护，夜井使用平板都没发现，外人更发现不了。”
“可是万一被少爷知道了……”
“没什么可是，夜井绝不会知道。”
司老夫人脸色沉了下来，觉得今晚的王妈格外不识趣。
她看了王妈一眼，眼底暗含几分恼羞成怒。
“退一万步，我是夜井的太奶奶，是他唯一的亲人，我在他的平板里安装窃听程序，也是为了随时了解他的动向，可以时刻保护他，就算他发现了，又怎么样？”
王妈看老夫人这样，就知道自己错话了，连忙低下头去：“您得对，是我太过担心，想多了。”
“你的确是想得太多了，夜井没有那么不谨慎。那个平板里面装了司家家主才能看的私密资料，夜井不会让顾时远碰，顾时远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是，还是老夫人您考虑得周全。”
王妈觑着司老夫饶脸色，顺着她的话往下，总算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而司老夫人之所以对王妈的话不满，也正是因为王妈的话戳中了她心底的隐忧。
刚刚那番话，她是给王妈听的，又何尝不是给自己听的？
此时闭上眼睛，她越回想，越觉得自己得有道理。
她和夜井是彼此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了，她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夜井好。
夜井以后就算知道了她使过的手段，也绝不会怪她。
司老夫人彻底服了自己，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也慢慢松弛下来，很快就沉沉睡去。
王妈静静地守候在一旁，等司老夫人熟睡后，悄无声息地熄灯，退出卧室。
直到卧室的门关上，王妈才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老夫人越来越刚愎自用，越来越偏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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