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晟的黑发如泼墨般在暗流中散开。
黑影刚缠上怪物的骨刺肢节,“滋啦——” 的撕裂声便刺透水体。
幽蓝经络在怪物体表虬结暴突,暗影囚笼如脆弱的蛛网般崩碎,溃散成浑浊的絮状物。
他足跟狠蹬岩壁,借反冲力箭矢般射向祭坛。
身后水流却骤然凝滞——
那东西撕裂暗影的速度快得诡异,顾晟甚至无法分辨它是游动还是瞬移。
岩层爆裂的闷响炸开耳膜——
“砰!”
碎石裹着气泡喷溅的刹那,他猛地下沉。
头顶水体被无形利刃劈开,高压乱流擦着发梢掠过,断发瞬间汽化成苍白的雾。
“干——”
齿缝间挤出的气泡上浮。
在这绝对水域中,他的能力竟被严重压制。
阴影遭狂暴能量场干扰,在水流中寸寸溃散。
雷?
更不敢引动,无异于引爆近在咫尺的能量炸弹。
顾晟急旋闪避,攻击贴着他肩胛撕裂水流。
“嗖!”
死局。
杀不得——恐引爆能量核心;
躲不利——怪物速度碾压水下阻力;
退不能——祭坛近在咫尺却成禁区。
眼角余光扫过那具狂乱的“人体”。
它正挥舞着结晶化的肢体,卷动的湍流裹挟着能量碎屑,扰动着顾晟的心弦。
他目光骤然钉向渊底——
翻涌的幽蓝熔岩深处,祭坛能量管道的根源如巨树根系盘绕。
赌一把。
顾晟放弃所有闪避姿态,白樱回鞘,头朝下如标枪般扎向深渊。
“人体”的追击如影随形,结晶利爪撕开水流,直贯后心——
“轰!!”
幽蓝光焰在管道裂口处爆开——
却并非顾晟的血肉。
那怪物整条手臂贯入能量管道,过载的蓝白光流顺着手臂经络逆冲而上,瞬间将它裹成刺目的光茧!
顾晟的身影在乱流中凝结,重新浮现在怪物背后。
左手铁钳般扣住它后颈的结晶凸起,暴起的指节深陷进灰败皮肉——
“下去!”
骨裂声混着能量嘶鸣炸响。
顾晟压着怪物的脖颈,狠掼向裂口。
狂暴的能量洪流如决堤般顺着它七窍倒灌而入。
“滋滋滋——!”
炽白电浆从爆裂的眼眶喷溅,颅骨内传来晶簇连环炸碎的闷响。
渊底震颤加剧,整片水域仿佛沸腾的熔炉。
那具“人体”竟以反关节角度诡异地拧转躯干,结晶利爪直掏顾晟腹腔。
但这次,他不闪不避——
右腕黑环炸裂般延展,瞬息凝成棱角狰狞的重甲。
“铛!!”
利爪与黑甲悍然对撞,激波将方圆十米的水体震成真空!
“谁更硬!?”
顾晟浑身肌肉如钢索绞紧,眼底异色翻涌如深渊漩危
能量洪流已将他们彻底裹成幽蓝光茧,他却强行引导乱流——
“噼啪!”
电流贯通怪物体表脉络——
灰败躯干顿时透明如发光标本,每一根暴突的能量管道都纤毫毕现!
黑甲倏然坍缩重组,剑锋自腕骨暴刺而出。
“锃——”
剑刃洞穿结晶胸腔,将怪物死死钉在管道裂口之上。
电流与未尽的能量洪流顺着黑剑疯狂注入,那东西在剧颤中发出非饶尖啸。
顾晟足跟猛踹剑柄。
“轰!”
反冲力将他推向祭坛的刹那——
那怪物在管道裂口疯狂挣动,却被黑剑牢牢锚定。
幽蓝能量洪流如巨蟒缠身,而它皮肤下积蓄、爆发出的能量洪流——
被黑剑剑锋深处湮灭之力寸寸绞杀!
............
时间像漏尽的沙,在指缝间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顾晟已抵临祭坛底部。
眼底异色翻涌如深渊风暴,已然没有犹豫的资格。
他左掌如陨星贯落,五指如钢钉,悍然贯入能量枢纽——
“轰!”
整座曙光城的脉搏,在他掌下骤然凝固。
霓虹残骸中游走的、廊管道里沸腾的、深埋地脉中奔涌的......
化作无数饥渴的幽蓝光蛇,朝着祭坛核心疯狂汇聚。
若是从前,这洪流足以将他碾成尘埃。
但此刻——
左眼深处,那枚近乎空壳的核心正发出贪婪的、近乎咆哮的轰鸣。
它能容纳的量......近乎整个联盟能力者的原力与生命总和。
此刻涌来的这点能量?
不过沧海一瓢。
“别让我——”
左眼赤色瞬间褪尽,化作吞噬一切星光的幽暗旋为—
“失望!”
剧痛如亿万根烧红的神经针,从瞳孔刺入,沿着脊椎炸开!
————————
“轰隆——!!”
廊如同被无形巨拳擂中脊骨,整条钢铁结构在痛苦的呻吟中剧震!
冲击波碾过冻土,方圆数十里雪浪冲喷涌。
高楼玻璃瞬间蛛网般龟裂。
“监测组!锁定异常源!”
狩夜指挥车内警报器凄厉啸叫,有人被震得踉跄撞上控制台。
“能量流倒逆!!”
监测员盯着疯狂反转、几乎要跳出屏幕的示波器曲线嘶吼:
“所有输向廊的能源——正在半途被强行抽回!”
副手一拳砸在控制台,金属台面嗡鸣:“这些能量若在城内某处二次汇聚——就是颗悬在头顶的函!”
徐冠杰伫立车外,目光如铁,死死锁住震颤的廊。
“逆流终点......完全追踪不到?”
他的声音低沉,却压过了警报。
“无法追踪!”
技术员扯开衣领,像缺氧般喘息:“结晶供能只剩最低回路——”
“现在我们的能量网络......简直不如一张破渔网!”
死寂,瞬间吞没了指挥车。
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
那些在黑暗中汹涌逆流的狂暴能量......
随时会从脚下、从头顶、从任何意想不到的地方撕开一朵朵死亡的烟花。
“轰隆!!”
又一声爆炸如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脊梁上!
几个队员本能地乒在地,更多人猛地转向那地狱般的震源——
阴河方向!
冲而起的水雾裹挟着碎冰与淤泥,在惨白的夜空下,绽开一朵巨大、污浊的死亡蘑菇云!
“什么东西在下面炸了?!”
嘶哑的吼声在寒风中破碎。
无人应答。
灰鸽区离廊太近了,近得如同地狱的门槛——
没人能去,也没人敢去探查。
狩夜队员们僵立在刺骨的雪地里,指节捏得枪柄咯吱作响,指节惨白。
他们本该是这座城的盾,此刻却连剑从何来都看不见。
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望着那方向,徐冠杰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
“难道......”
............
外界的爆炸声穿透合金防爆门,在避难区浑浊的空气中震颤。
银貂毛领的贵妇将鹅绒服男孩紧搂在怀中,充气垫随着她发抖的膝盖微微晃动。
“妈妈,我好怕。”
男孩的声音闷在衣料里。
“狩夜会解决的......”
她捂住孩子的耳朵,声音却抖得不成调子:“马上就好......马上......”
人群中,狩夜队员们沉默地传递着保暖毯和能量棒。
汗珠从他们紧绷的额头滑落,洇湿了脖颈下染血的绷带——
每个人都在用近乎刻板的动作,扮演着名为“秩序”的幻象。
他们确实在解决问题。
但解决的......
绝非这座城市真正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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