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堡的金属墙壁还在因炮火余震嗡嗡作响，通讯器里，钟离策的声音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倍，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坐标73.45，请求炮火覆盖……包括我在内。\"
“收到！请确认密匙！”
钟离策的手指悬在确认键上，看着屏幕上苍国最后一道残破的防线，深吸一口气，念出密匙：
\"d@J269dh7#h5......\"
他的话音突然卡在喉咙里。
监控屏幕的边角，血色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
钟离策猛地凑近屏幕，瞳孔骤缩——不是屏幕裂了，也不是炮弹的烟痕，而是幕在崩裂！
通讯器那头还在催促：\"总理，密匙......\"
\"不需要了！停止行动！\"
钟离策的吼声撞在金属壁上，回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希望。
他一把扯掉耳机，冲到监控台前，双手按在冰凉的屏幕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咔——\"
清脆的碎裂声穿透整片战场。
所有生灵的动作同时凝固。
正在啃食尸体的诡兽停住了嘴，子弹打空后举着刺刀冲锋的战士顿住了脚步，连空中厮杀的战士们都下意识抬头。
血色苍穹像一块被敲碎的琉璃，第一道裂纹从际延伸至乐都上空，折射出诡异的七彩光痕。
\"咔咔咔——\"
裂纹逐渐蔓延，细密如蛛网的纹路爬满整个空。
紧接着，菱形的\"空碎片\"开始簌簌坠落，碰撞时发出风铃般的脆响，落在地上便化作荧光消散，留下微凉的气息。
某个断腿的战士伸手接住一片碎片，触感竟如凝结的冷冰，与战场的血腥气格格不入。
他刚想转头呼喊同伴，却见身旁的诡兽突然僵住，墨绿色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裂纹——
\"砰！\"
那只刚撕碎三名战士的诡兽，竟像摔碎的玻璃摆件般炸成齑粉，墨绿的血液还未落地就凝成晶渣。
“砰砰 ——”
恐慌瞬间攫住所有诡兽，它们疯狂嘶吼着逃窜！
脆响如多米诺骨牌般蔓延。
最先碎裂的是低空盘旋的诡兽，它们的甲壳像被重锤砸中的瓷器，绿血混着碎骨冰晶洒落在焦土上；
紧接着是高阶诡兽，那些能硬抗炮弹攻击的躯体，此刻竟如风化的岩石般层层剥落，连惨嚎都来不及发出！
唯有鹏帅、朴成与晋神首席僵在原地。
鹏帅的金色翎羽根根倒竖，翼尖触及坠落的 “空碎片” 时，竟冒出缕缕白烟。它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碎片中蕴含的力量正缓慢消融它的生机。
朴成新接的左臂不受控制地颤抖，掌心的赤芒扇险些脱手 —— 那是源自灵魂深处的臣服，仿佛面对的不是破碎的空，而是开辟地的洪荒伟力。
晋神首席的黑雾剧烈翻涌，身后卷着尹苍尊的触手骤然收紧。
“咔 ——”
最后一声脆响落下，血色穹彻底崩碎！
无数菱形的 空碎片 如流星雨般坠落！
碎片之后，是混沌的暗紫色虚空，时空乱流在其中翻涌，偶尔闪过其他世界的剪影 —— 燃烧的恒星、冰封的大陆、漂浮的废墟……
而在这片混沌的中心，一棵流光溢彩的巨树缓缓舒展枝叶。
树干如琉璃浇筑，流转着日月交替的光晕；枝干上缠绕着金色的脉络，细看如无数星辰组成的河流。
最惊饶是那些叶片，每一片都闪烁着不同的世界虚影：
有的叶片上是火山喷发的炽烈，岩浆中诞生出第一条鱼；有的是冰川消融的静谧，古猿在岸边第一次捡起石头；甚至有树叶上正上演着星辰生灭，从诞生到溟灭，不过弹指间。
这棵树，仿佛囊括了所有的时间与空间。
它的根系穿透破碎的虚空，扎入乐都废墟的刹那，焦土下竟钻出点点新绿。
鹏帅的瞳孔骤缩。
它感受到了神的目光，那目光并非来自某双具体的眼睛，而是弥漫在整个虚空的意志！
“这是……神吗……”
晋神首席死死盯着世界之树的顶端，那里的叶片最密集，隐约能看到一张模糊的面容，正透过无数世界虚影，漠然注视着这片战场。
世界之树的叶片轻轻摇曳，带起的微风拂过战场。
那些尚未消散的诡兽残肢在风中化作光点，融入新抽的嫩芽；人类战士的尸骸上，血渍逐渐褪去，露出底下完好的皮肤，仿佛只是睡着了。
他们看着那些叶片上的世界生灭，突然明白自己的渺 —— 所谓的灵尊，所谓的灭国之战，在这棵树见证的岁月里，不过是尘埃般的瞬间。
“犯我苍国者……”
一道宏大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响彻灵魂。
“诛！”
宏音撞在乐都的断壁残垣上，反弹出千万重轰鸣。
“是神！”
“是我们苍国的神！”
“神来救我们了！”
片刻安静后，人类的欢呼从战场上各个掩体里爆发！
断腿的通讯兵连滚带爬冲出暗堡，血污模糊的脸上绽开笑容；抱着炸药包的爆破手松开引线，泪水混着硝烟淌进嘴角；钟离策盯着监控屏上那道贯穿地的金光，猛地拍碎控制台的玻璃，吼声震得整个监控室嗡嗡作响：
“走！去守防线！”
他冲出门口时，战术靴踩碎霖上的玻璃碎片，碎片里映出他通红的眼。
高空的三尊身影却如坠冰窟。
“不好！”
三人一兽的念头同时炸开。
鹏帅双翅卷起焚火海，试图用烈焰撕开空间；
朴成的扇影叠成三重漩涡，新接的左臂青筋暴起，强行撕裂一道裂缝；
晋神首席的黑雾裹着尹苍尊，化作离弦之箭射向虚空……
三道身影同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残影。
然而，片刻后，虚空从三个方向同时炸裂！
“轰！轰！轰！”
鹏帅摔出时撞断半截城墙，金色翎羽在砖石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朴成新接的左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赤芒扇脱手飞出，在金光中烧得只剩骨架；
晋神首席的黑雾被震散大半，露出黑袍下苍白的脸 —— 他刚想再次遁逃，却被鹏帅惊怒的吼声钉在原地。
“尹苍呢？！”
晋神首席猛地转头，触手缠绕的 “尹苍尊” 竟在金光中显出原形 —— 一截裹着银发的枯木，断口处还粘着几片干枯的柏叶，分明是一截枯树。
那些缠绕的触手上，只残留着“尹苍尊”消散的淡淡银光。
“怎么会？！”
晋神首席的触手骤然收紧，枯木应声碎裂。
里面哪有半分灵尊的气息？！
就在此时，整个战场的人类突然集体消失。
正在欢呼的战士、呻吟的伤兵、甚至暗堡里瑟瑟发抖的幸存者，都在金光闪烁的刹那消散！
这片刚刚还充斥着嘶吼与哭喊的战场，瞬间成了死寂的坟场。
专门为入侵者清理出来的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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