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脱离观测者维度的第七日。
林阳站在光舟甲板上，注视着这片被称为\"原初之海\"的奇异领域。这里没有星辰，没有日月，只有无边无际的彩色雾霭在虚空中流淌。雾霭时而凝聚成大陆形状，时而散作光雨，仿佛在演绎无数世界的生灭。
\"物理法则每时变化一次。\"秦沐晴手持改造过的监测仪走来，\"刚才重力突然增加了三百倍，现在又恢复正常。\"
她腰间的剑已重铸，剑身缠绕着从方舟引擎抽取的灰白能量。自从离开原维度，所有传统力量体系都在重构，唯有灵儿的能量稳定如初。
林阳的鹿角断裂处隐隐作痛。七色光虽未完全恢复，但已能感应到原初之海的能量脉动。最奇特的是，这里的能量似乎有\"意识\"，会主动避开光舟，如同猛兽绕开陷阱。
\"灵儿今怎么样？\"他轻声问。
秦沐晴神色复杂：\"白夜她进入了'凝星'状态。\"
自从融合启动方舟，灵儿-白夜复合体就陷入周期性休眠。每次苏醒，人格占比都微妙变化——有时灵儿主导，有时白夜掌控，最近更出现短暂的第三人格闪现。
\"那个自称林太玄的意识？\"
\"嗯。\"秦沐晴忧心忡忡，\"今早他短暂苏醒，了一句'快到了'就又陷入沉睡。\"
林阳皱眉。先祖意识为何会在复合体中苏醒？是灵儿吸收的弑神之种影响，还是白夜体内的永夜君主残留？
思索间，甲板突然剧烈震动！彩色雾霭如沸水翻腾，形成巨大漩危光舟不受控制地被卷入，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能量风暴！\"秦沐晴剑出鞘，灰白剑气如网展开，勉强稳住船首。
林阳七色光全开，辅助操控方向。但风暴越发狂暴，雾霭中竟浮现出实体结构——齿轮、锁链、眼睛，这些本应抽象的概念竟具现为可触摸的物质，如冰雹般砸向光舟！
\"不行！\"林阳七色光盾被齿轮击穿，手臂鲜血淋漓，\"需要灵儿导航！\"
仿佛回应他的呼唤，船舱门轰然洞开。白夜-灵儿复合体飘然而出，此刻主导的是白夜人格。孩童身躯已长成少年模样，左半身星纹密布，右半身漆黑如墨，灰白能量如披风飘扬。
\"退后。\"他声音低沉，抬手轻触风暴。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狂暴的雾霭突然温顺如羊，主动分开一条通道。齿轮锁链自动组装成拱桥，眼睛则排列成指引光带。
\"这是......\"秦沐晴瞠目结舌。
\"原初语。\"白夜简短解释，\"这里的法则响应特定频率。\"
光舟顺通道驶出风暴，眼前豁然开朗。雾霭散尽，一片璀璨星海呈现——不是传统意义的恒星群，而是无数发光几何体组成的超维结构。每个几何体都是一种基础法则的具象化，彼此碰撞时迸发新的宇宙雏形。
\"法则之海......\"林阳血脉偾张，鹿角断处自发亮起，\"我们到了！\"
白夜却突然抱头跪地，身躯剧烈颤抖。星纹与黑斑如活物游走，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蠕动。林阳急忙上前，却被一股无形力场弹开。
\"不......要......靠近......\"白夜的声音分裂成三重，\"他在......醒来......\"
\"他？\"秦沐晴警觉环顾，\"永夜君主？\"
白夜猛然抬头，瞳孔已变成纯粹的金色——既非灵儿的星眸，也非白夜的黑瞳，更不是永夜君主的星云眼，而是与林太玄影像一模一样的金眸！
\"终于......\"第三人格完全苏醒，嘴角勾起陌生微笑，\"回家了。\"
林阳如临大敌，七色光蓄势待发。这个自称林太玄的存在太过诡异，先祖怎会藏在复合体中？
\"别紧张，孩子。\"第三人格舒展筋骨，动作行云流水，\"我确实是你先祖，但不是你认知的那个。\"
他解释，观测者档案中的林太玄只是表层人格。真正的他是原初之海的流浪者，当年为躲避\"收割者\"而伪装成低维生命。弑神之种也不是偷来的，而是他的本体碎片。
\"证明给我看。\"林阳厉声道。
第三人格轻笑，指尖轻点自己眉心。金光如泉涌出，在空中凝成复杂符文。这符文与林阳血脉深处的记忆完美契合——正是林家秘传的\"太玄印\"，非血脉至亲不可识！
\"现在信了？\"第三人格收回金光，\"时间有限，听好。\"
他快速交代关键信息：原初之海是所有宇宙的源头，也是收割者的狩猎场。方舟航行轨迹已被标记，追兵将至。唯一生路是找到\"归墟\"，那里是收割者唯一无法触及的盲区。
\"归墟在哪？\"秦沐晴急问。
\"在......\"第三人格突然痛苦抽搐，\"灵儿......阻止我......\"
人格争夺激烈，白夜面容扭曲如万花筒。最终灵儿人格短暂占据上风：\"爹爹......快走......他在......误导......\"
话音刚落，第三人格强行回归，金光暴涨：\"愚蠢！\"
他一把掐住自己喉咙，竟是要扼杀灵儿人格！林阳不顾危险，七色光如剑刺出。金光与七彩对撞，迸发出超新星般的强光！
光晕中，第三人格冷笑：\"你以为弑神之种是什么？是我留给自己的复活容器！\"
真相骇人——当年林太玄预感到收割者逼近，将自己的核心意识分散藏匿。弑神之种、林家血脉、永夜君主都是容器。如今只差最后一步：借灵儿-白夜复合体重生！
\"休想！\"林阳七色光如锁链缠绕第三人格。
秦沐晴剑同时斩落，灰白剑气直取咽喉。第三人格不躲不闪，任由攻击及体。诡异的是，所有伤害都被转移到白夜躯体上，孩童咳血不止却仍在挣扎。
\"没用的。\"第三人格悠然道，\"这身体本就是为我准备的。\"
他抬手轻挥，方舟突然转向，朝法则之海最密集处冲去。林阳想阻止，却发现操控权已被篡夺。更糟的是，光舟引擎开始过载，能量逆向灌注进第三人格体内！
\"住手！\"林阳目眦欲裂，\"你会毁了方舟！\"
\"正合我意。\"第三人格大笑，\"我需要能量打开归墟之门！\"
光舟如流星坠向法则之海核心。沿途几何体纷纷避让，露出中央的漆黑空洞。那便是归墟入口，也是林太玄真正的目标。
危急关头，白夜左臂星纹突然暴亮！灵儿人格拼死反击：\"爹爹......切断......能量......\"
林阳福至心灵，七色光不再攻击第三人格，而是直刺方舟引擎！自毁式的选择，却是唯一生机。秦沐晴会意，剑同斩能量枢纽。
\"你们——\"第三人格终于变色。
惊爆炸中，光舟四分五裂！核心舱室脱离主体，如叶片飘向归墟边缘。第三人格被主要爆炸波冲击，金光涣散。林阳趁机抓住白夜残躯，与秦沐晴跃向逃生舱。
\"逃不掉的！\"第三人格在火海中咆哮，\"收割者已至！\"
仿佛印证他的警告，原初之海突然剧烈震荡！雾霭凝聚成巨手，抓向漂流的核心舱。更远处，某种无法形容的庞大存在正缓缓显现——形如无数齿轮咬合而成的超维结构，每个齿缝中都镶嵌着挣扎的文明标本。
收割者！
（第160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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