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水声停了，洛倾颜还站在抽屉前，睡衣抱在怀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柜角。钢笔静静躺在丝绒布上，水晶的光晕比刚才更沉，像被压进深海的星火，明明灭灭。
她没动，也没回头。
只是把睡衣轻轻放在床上，转身拉开书桌最下层的抽屉，取出一个素色信封。那是她工作三年攒下的全部积蓄，原本打算用来报名海外进修课程——一个她从未出口的梦。
她盯着信封看了很久，然后打开手机，银行页面跳出来，余额数字清晰得刺眼。她点开转账界面，输入顾逸尘的账号，手指悬在确认键上，微微发颤。
不是犹豫钱，是怕他拒绝。
她想起他刚才在客厅，捧着那杯洋甘菊茶，笑得像什么都没发生。可她知道，他正站在悬崖边，却还试图把她推开。
“我不是来救你的。”她低声，像是给他听，又像是给自己听，“我是来和你一起走这条路的。”
指尖落下，确认。
转账成功，备注栏她打了几个字：“借款——等你赢了再还我。”
她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拿起钢笔，轻轻旋开笔帽。水晶微光一闪，她铺开特制回溯纸，笔尖触纸，默念：“顾逸尘近三年，所有成功融资的关键节点。”
纸面泛起柔和粉光，三段画面浮现。
第一幕：两年前，一场行业峰会后的晚宴。顾逸尘坐在角落，和一位白发老者低声交谈。对方是某老牌科技集团的创始人，曾是他父亲的旧友。那一晚，对方拍了拍他的肩，三后注资五百万。
第二幕：去年暴雨夜，公司服务器宕机，客户数据险些丢失。顾逸尘亲自带队抢修，连续工作三十六时。客户代表来视察时，看见他靠在墙边睡着，手里还攥着故障报告。项目不仅没终止，反而追加了长期合作。
第三幕：三个月前，市场突变，投资人临时撤资。顾逸尘没有慌乱，而是连夜整理出一份“客户忠诚度分析表”，用数据证明核心用户留存率高达91%。第二，他带着这份表走进另一家风投办公室，三时后，新资金到账。
洛倾颜睁眼，心跳微快。
她明白了——顾逸尘每一次渡劫，靠的都不是运气，而是人。
不是冷冰冰的报表，不是炫目的ppt，是他对饶理解，是他让别人愿意相信他。
她迅速翻开笔记本，开始整理。一页页写下来：谁是老客户中关系最稳固的？谁曾在危机时站出来支持过他？谁虽然沉默，但合作从未中断？
她标注出七家最有可能重启合作的企业，又从财务数据中筛选出近期有扩张计划的两家，列为潜在接洽对象。最后，她画出一张关系网，用红笔圈出三个名字——这三人，曾在他最穷困时借过他办公室，吃过一顿泡面。
她停下笔，指尖微凉。
这些事，他从没提过。可她现在全知道了。
钢笔静静躺在桌角，水晶泛着稳定的粉光，像在回应她的思绪。
她把所有资料整理成一份简洁的《核心客户稳定性评估表》，连同转账凭证一起放进文件袋。刚亮，她起身，将文件袋放在餐桌中央，压在一杯刚煮好的热可可下。
她写了一张字条：“我不是来救你的，是来和你一起打这场仗的。”
顾逸尘出来时，正看见她往包里放钢笔。他目光落在文件袋上，眉头微皱，走过去打开，看到转账记录的瞬间，脸色沉了下来。
“倾颜。”
她抬头，平静地看着他。
“我不需要你的钱。”
“我知道。”她走近一步，声音很轻，“你也不需要我救你。但你需要有人和你一起看这些数据，一起想谁还能站出来，一起决定先打哪个电话。”
他抿紧唇，“这是我的事。”
“可我是你的人。”她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你有责任守住公司，我也有责任守住你。这不冲突。”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有挣扎，有心疼，还有一丝快要溃堤的动摇。
她没松手，只是把文件袋往他手里塞了塞：“你看一眼，就知道我不是冲动。这里面的名字，没有一个是随便选的。他们不是投资人，是曾经相信过你的人。”
他低头翻了翻，目光在那三个被红笔圈出的名字上停留了几秒。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笑了笑，没是钢笔告诉她的，只：“我查了过去三年的合同归档，又调了客户拜访记录。有些事，藏在细节里。”
他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声音低哑：“万一……我输了呢？”
“那我也陪你输。”她，“但我不信你会输。因为你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拼。”
他抬眼，深深看着她。
那一刻，他眼底的坚冰裂开一道缝，光透了进来。
他没再推回文件袋，而是把它抱在怀里，像抱住某种失而复得的东西。
“今……别去公司了。”他，“陪我，一起处理这些事。”
她点头，“好。”
两人回到书房，她打开电脑，调出客户历史互动数据。他坐在她身边，一页页翻看，偶尔低声解释某个合作的背景。她用钢笔在纸上记下关键点，每写一笔，水晶就轻轻闪一下，像是在为他们的节奏打拍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阳光斜移。
她突然停住笔，“等等。”
她盯着屏幕上的一个名字——林远舟，某医疗科技公司cEo，三年前曾与顾逸尘有过短暂合作，后因战略调整终止。但系统记录显示，去年他私下联系过顾逸尘两次，一次是问候，一次是询问公司近况。
“这个人。”她指着屏幕，“他问你‘最近压力大吗’，你回了什么？”
顾逸尘一愣，“我‘老样子’。”
“可他特意问了。”她眼神亮起来，“他不是客套。他是真的在关心你。”
顾逸尘沉默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他女儿……去年住院，我介绍过医生。”
“所以。”她转过身，直视他，“他不是潜在客户，是潜在盟友。你不需要向他求助，你只需要让他知道，你还在战斗。”
他看着她，喉结动了动。
然后，他拿起手机，解锁，指尖悬在拨号界面。
她没话，只是把钢笔轻轻放在桌角，笔尖朝向他，水晶泛着温柔的粉光，像一盏不灭的灯。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拨号键。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开口：“老林，是我。最近……想请你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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