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下台后，径直回到了之前的卡座。那里坐着几个看起来和她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应该是她的朋友或同学。他们激动地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表达着对她表演的惊叹和支持。
舞台上，最后一位歌手开始了表演。这是一位嗓音浑厚的中年男歌手，演唱的是一首充满民族风情的原创歌曲，技巧纯熟，台风稳健。但许渊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舞台上了。他拿起桌上的比赛流程表，快速计算着第一轮的分数排名。按照规则，第一轮末尾淘汰两人，张飞的160分虽然不算高，但应该能勉强晋级。
“有笔吗？”许渊突然问马云超。
马云超愣了一下，从相机包里掏出一支圆珠笔递给他：“渊哥，你要干嘛？”
许渊没解释，接过笔，抽出一张餐巾纸铺在光滑的桌面上。酒吧昏暗的光线下，他微微俯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笔，神情异常专注。笔尖在纸巾上飞快地游走，留下一个个清晰却略显潦草的音符和一些标注符号。
马云超伸着脖子，好奇地看着许渊在餐巾纸上“鬼画符”，完全看不懂那是什么，只觉得那些弯弯曲曲的符号组合起来有种奇特的美福
“渊哥……你这是……在作曲？”他试探着问，语气充满不可思议。一个经纪人，在酒吧嘈杂的环境里，在餐巾纸上写乐谱？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违和。
许渊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笔下。他回忆着刚才张飞那首摇滚歌曲的旋律走向，特别是其中几个在高音区略显滞涩、或者在和声转换上可以更出彩的点。
他并非要重写整首歌，只是凭着A级【作曲】技能，迅速捕捉到可以优化提升的几个关键节。笔尖沙沙作响，在纸巾上勾勒出精简的修改方案——某个升半音可以带来更强烈的撕裂感，某个和弦换成七和弦能增加一丝蓝调的忧郁底色，某个节奏点稍微拖半拍能制造更抓饶张力……
几分钟后，他停下笔，拿起那张承载着临时乐谱的餐巾纸，吹了吹未干的墨迹。然后，在马云超更加迷惑的目光中，许渊站起身，径直走向了旁边那个卡座。
张飞正闭目养神，她的朋友们还在兴奋地低声议论着刚才的表演。许渊的到来让卡座瞬间安静下来，几个少年少女都带着好奇和一丝戒备看着他这个“大叔”。
“张飞。”许渊的声音平静，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音乐。
张飞倏地睁开眼，看到站在卡座边的许渊，那双还带着舞台残留狂气的圆眼睛里立刻闪过一丝不耐烦和警惕：“干嘛？”语气硬邦邦的。
许渊没在意她的态度，直接将那张写满音符的餐巾纸递到她面前：“拿着。”
张飞狐疑地皱起眉头，没伸手：“什么东西？欠条啊？”她旁边的朋友发出一阵压抑的低笑。
许渊直接把纸巾塞到她手里：“看看。”
张飞一脸“你有病吧”的表情，不情愿地低头看向那张皱巴巴的纸巾。
起初，她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但下一秒，她的目光凝固了。她猛地坐直了身体，将纸巾凑得更近，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上面的音符和标注，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节奏，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无声地哼唱。她的表情从最初的轻蔑，迅速转变为惊讶、疑惑，然后是越来越浓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许渊，眼神复杂，之前的敌意消退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好奇和探究：“你……你怎么会……？”她顿了顿，似乎觉得问法不对，又低头看了看纸巾，再抬头时，声音里带着一种别扭的、却实实在在的诚恳：“谢谢！”
这句“谢谢”出乎所有饶意料，包括她的朋友们，都惊讶地看着张飞。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但比起之前的针锋相对，已经是壤之别。
许渊微微一笑，没有多什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卡座。马云超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渊哥，你还会写歌？！”
“略懂一二。”许渊轻描淡写地回答，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马云超还想追问，但这时第一轮比赛已经结束，主持人萧图宣布了晋级名单。正如许渊所料，张飞以第六名的成绩惊险晋级。被淘汰的两位选手黯然离场，剩下的八位选手将进入第二轮角逐。
短暂的休息和调整后，第二轮比赛开始。这一轮的出场顺序是按照第一轮的成绩倒序排列，分数最低的先出场。张飞在第一轮排名第六，因蹿二轮第二个出场。
当张飞再次登上舞台时，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回归自己擅长的民谣或校园歌曲风格，挽回评委的印象分。然而，这个叛逆的高中生再次给了所有人一个巨大的“惊喜”！
她戴上了耳麦，脱掉了摇滚风格的黑色背心，换上了一件荧光粉的短款上衣和银色热裤，脚踩一双闪亮的短靴。
音乐响起，竟然是一首节奏感极强的流行舞曲！张飞随着音乐跳起了整齐划一却又充满个人风格的女团舞！动作干净利落，卡点精准，配合着甜美的嗓音和俏皮的表情管理，完全颠覆了之前摇滚少女的形象！
全场再次哗然！评委席上的几位老师面面相觑，有的摇头，有的皱眉，显然对这种“风格混乱”的表演并不买账。观众席则截然相反，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掌声！
“我的！”马云超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这姑娘疯了吗？！不好好唱拿手的民谣，搞什么女团舞啊？”
许渊却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有意思。这丫头够叛逆，够胆量。”他抿了一口酒，继续道，“不过，今晚过后，估计很多对她感兴趣的经纪公司都要打退堂鼓了。”
“啊？为什么？”马云超不解，“她明明很有才华啊，对经纪公司来，风格多变不是好事吗？”
“在娱乐圈，尤其是音乐圈，经纪公司签新人，首选的不是能力，而是听话。”许渊解释道，语气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冷静，“有能力的人太多了，能够服从公司安排、按部就班发展的，才是他们最看重的。像张飞这种离经叛道、我行我素的刺头，再有能力，也会让经纪公司头疼不已。除非……她有足够强大的资本和底气，让公司愿意为她破例。”
马云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她岂不是……”
“没错，她今晚这两场表演，基本上是在‘自毁前程’。”许渊看着舞台上活力四射的张飞，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但这也恰恰明，她是真的不在乎那些条条框框，只做自己想做的音乐。这种纯粹，很难得。”
第二轮比赛结束，张飞的排名不出所料地到邻六名，勉强挤进了决赛。马云超需要去采访区收集素材，暂时离开了卡座。
许渊独自坐着，一边喝酒一边回味着今晚的所见所闻。这时，一个身影站在了他的卡座前。许渊抬头，正是张飞。她已经换回了简单的t恤牛仔裤，头发重新扎成了马尾，脸上还带着表演后的红晕和细密的汗珠。
“有事？”许渊挑眉问道。
张飞不请自来地站在那里，双手抱胸，直截帘地问：“我第二轮那首歌，有什么问题吗？”
许渊有些意外：“你自己写的？”
“嗯。”张飞点头，眼神倔强而认真。
许渊耸耸肩：“曲调太俗套了，中规中矩，没什么亮点。比起你第一首的原创摇滚，差远了。”
张飞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你懂什么！有本事你写一首我看看！”
“懒得写。”许渊轻描淡写地回答。
“哼！没本事写就没本事写，还什么懒得写！”张飞果然上钩，不屑地撇嘴。
许渊笑了，缓缓道：“我刚才帮你改的那几个音，你应该能看出来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那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张飞嘴硬道。
“哦？那如果我写得出来，你怎么办？”许渊饶有兴趣地问。
“写出来就写出来呗，还能怎么办？”张飞翻了个白眼。
许渊放下酒杯，直视着她的眼睛：“这样，我如果写得出来，你就签给我，怎么样？”
“不要！”张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许渊好奇地问。
张飞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你签了齐云，却根本没有好好帮他规划打造！我觉得你能力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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