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芬是不是高兴去的不知道。
晚上没直接回家，先去了田芹的卫生所。
妯娌俩站在门口廊下话。
嫂子丧着脸，一看就知道不高兴。
事儿没落地之前，田芹就没跟大娘吐口。
这会儿安慰嫂子：“没事儿，工作哪有这么好找的，没成就没成。再了，这只是我一点儿私心，万一我大娘不乐意呢。”
这话的就有些言不由衷了，要能在城里立住脚的工作乡下人不爱干，那是扯蛋！
刘翠芬扯扯嘴角，笑的很勉强：“不是，倒是住了。
就是有点儿贵。”
话到这儿，藏着掖着也没什么必要。
刘翠芬看看近处无人，拉着弟妹又往边儿上走走：“这话起来就话长了。
我之前那个托儿所，是你哥他们粮食系统给内部子弟办的。
这两年城里日子安稳了。
大家生孩子跟下蛋似的，娃娃一个个的全蹦出来了。
托儿所原来的那么仨老师就不够用了。
本来也要招俩人。
孙老师，就是我之前的领导，要是我回来，怎么都好，毕竟是家属。
可要是安排亲戚，那就得往后排排。
这活儿抢的人不多。
得看看家属里面有意愿的合适的多不多。
要是没有，才会考虑其他人。”
田芹听的紧张，握紧了拳头没敢吭声继续听。
刘翠芬浅笑了一下：“我缠了大半，孙老师的意思，得花点儿钱，应该问题不大！”
“那，能转户口吗？”田芹追问道。
刘翠芬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了，这可是正式招工，盖福平他们区粮食供应站的红章子！”
田芹一块石头落地：“嫂子，这还有啥不高心啊！别看是带孩子，那也是正式工啊！多少钱你个数，我明儿就给你凑齐！”
刘翠芬低低的了个数：“要是可以的话，明儿咱就去办手续，夜长梦多的。你带上钱跟大娘，我带上你。到会儿你们门口等我，我把招工表拿出来当场填！”
田芹乐的跟吃了蜂蜜似的回卫生所。
使劲儿了又使劲儿，也没压住嘴角。
年长的护士大姐问道：“这是怎么了?你嫂子给你发钱啦？”
田医生抿着嘴：“哎呀，发啥钱啊，这不是今儿晚上轮到我做饭了嘛。
我嫂子今儿回来的早，她跟我声她先回去做饭，让我不要操心啦！”
于是田医生的嫂子又被人在背后一阵好夸！
田医生脱下白大褂之后，步伐轻快的往家走。
一总的三两步路，还没到家，就想起来个关键的事儿。
还没教田大娘写名字呐！
这会儿好像也来不及了，算啦算啦，车到山前必有路。
就是有个事儿，好像没想起来，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田芹心大，没再为难自个儿。
一直到晚上准备跟福安提起钱的事儿，才想起来有什么事儿没干。
忘了告诉田大娘给她找个工作的事儿了。
田芹一脸为难的看着田大娘：“有个事儿，得提前跟你商量下！”
田大娘轻手轻脚的把俩孩子放到炕上：“吧，我看看事儿大。
你时候脸这么一皱，就是干了坏事儿了。
长大了还这样儿，一点儿不带变样的！”
田芹当着福安跟田大娘的面快快的把事儿一，那嘴儿跟打机关枪似的，生怕慢了烫嘴。
完了之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一闭眼：“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明得去办手续。”
田大娘半没吭声，田芹大着胆子睁开眼一看。
坏了，人好像傻了。
田大娘看看自家这个白白嫩嫩隔房的侄女儿，使劲儿往自个儿大腿上拧了一下，然后捂着嘴“哎呦”了一声。
继续不敢置信的反复确认：“你是，你帮我找了个工作？还是能转户口的那种？
明就要去填招工表？”
田芹弱弱的点点头，还好还好，人没傻。
田大娘换条大腿拍了下：“我嘞个爷奶奶啊！我还有这福气？俩儿子都没指上，居然让你个妞子给我弄成了个干部！”
田芹忙叮嘱：“不是干部，可不是干部啊。
你这至多算是个工勤岗位，是粮食系统的辅助工作人员！”
田大娘豪迈的一挥手：“那都不重要！明儿填完招工表是不是就开始上工，啊，不对，是工作啦？”
田芹觉着自个儿大娘，好像有点儿高兴过了。
前几不还着，乡下日子挺好过，这态度转变的过于丝滑了。
田大娘也没忘了自个儿前段时间的话，这会儿半点儿不带心虚的：“谁不愿意奔着好日子去呢！”
反正人嘴两张皮，怎么都有理。
大事儿解决了之后，还有个事儿。
田芹端端正正的写了三个大字儿“周麦苗”，递给田大娘。
田大娘看了眼，奇怪道：“这不是我名字吗？你写这个干嘛？”
田芹更奇怪：“大娘，你认字儿啦？”
田大娘点头：“对啊，村里组织的扫盲班儿，在家纳鞋底子费灯油，我跟你嫂子一起去学的。
我俩正经还学了几个字儿。
特别是名字，不会写自个儿名字，不让毕业！”
田芹哭笑不得，不过也算解决了大事儿：“以后领工资还得写名字呐，不会写就只能按手印，还怕按错行！
对了，这事儿不用跟我两个哥哥一声吗？”
田大娘自信的一笑，万事尽在掌握：“他们不会反对的，估计只恨不是自个儿！”
田芹想不到的是，第二领到招工表，田大娘回村里办手续的时候。
本来对婆婆顾着隔房的堂妹，还有些不为人知的嘀咕的嫂子。
第一个举双手赞同：“娘，你放心去吧，家里的事儿有我呢。
翻过年老二结婚，你回不回来我跟他哥都能顶下来！”
田大娘感动不已：“放心吧，我亲儿子结婚，我指定得回来。”
老大田世安还有些不解，晚上在炕头上问媳妇：“你怎么突然转性子了。咱娘去城里帮芹带孩子的时候，你不还老害怕肚里这个出来了没人看吗？”
红枝洋洋得意：“要不你笨呐。
咱娘可是进城当工人去了。
每月能领现钱呐！
到会儿你跟娘一声，坐月子让我娘来帮忙，每个月给她点儿粮食，走的时候再给点儿布。
你信不信，我嫂子能笑着把我娘亲自送咱家来！”
田世安了然：“嗨，你这还不是钱的事儿啊！”
红枝瞥他一眼：“这世上，九成九的事儿，都是钱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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