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的“好戏”开锣,锣鼓点却敲得人心惶惶。
梅雨,像老爷打开了水龙头,哗啦啦没完没了。
江南的河道原本就密如蛛网,这下子全满了,水面噌噌往上涨,眼看着就要漫过田埂,淹到百姓的脚脖子了。
这还不算完,老爷像是嫌不够热闹,直接来了个王炸——长江决堤了!
还不是一处,是三处!
“娘咧!这是要了老命了!”
一夜之间,地势低洼的村落全成了水乡泽国。
远处的屋顶像是漂在水上的孤舟,隐约可见。
沈六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带着他那群半大子,划着东拼西凑的竹筏,挨家挨户地巡查。
“六郎哥,不好了!好多人家的灶都烧不起来了!”一个少年划着竹筏靠近,声音带着哭腔。
沈六郎心里咯噔一下。
这“灶邻互助组”搞得如火如荼,可这炉子要是点不着,那就是个摆设啊!
他跳上岸,随便走进一户人家。
屋里,几个老弱病残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那土灶可怜巴巴地立在墙角,灶膛里湿漉漉的,显然是进了水。
“这…这可咋整啊!”一个老妇人抹着眼泪,声音嘶哑。
沈六郎心里那个急啊,这水灾已经够呛了,再冻出个好歹来,那可就真没活路了!
他尝试着生火,可那炉膛像是被施了魔法,怎么都点不着。
“六郎哥,水…水太大了,炉膛里都结露了,根本烧不起来。”
这可咋办?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挨冻吧?
沈六郎咬了咬牙,突然灵光一闪。
“有了!”
他招呼几个少年,跑到村头,把那些被洪水冲倒的油布棚的支架拆了下来。
“六郎哥,你这是要干啥?”
“别问那么多,照我的做!”
只见他把那些支架七扭八歪地绑在陶炉上,又用烂布条固定住,一个简易的“浮灶船”就完成了。
“每条船装五斤炭,再带一套火种!”沈六郎指挥着,像个久经沙场的老将。
少年们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按照他的吩咐,把炭和火种装上了“浮灶船”。
“出发!”
沈六郎一声令下,少年们划着竹筏,推着“浮灶船”,顺着水流,向那些被洪水围困的村庄划去。
夜幕降临,江面上波光粼粼。
一个个“浮灶船”像萤火虫一样,飘向远方。
一夜之间,十七个被洪水围困的村庄,升起了幽蓝色的火点,像一颗颗星星,坠落在寒冷的江面上。
这星星之火,点燃了希望,也温暖了人心。
与此同时,在从广州北上的路上,崔琰一行人遇到了麻烦。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一群溃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崔琰心里一沉,这年头,兵匪一家,遇到这种事,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不清。
“我们是炭工学堂南巡回队,押运炭料去灾区赈灾的。”崔琰强压着心中的恐惧,试图讲道理。
“赈灾?老子们还没饭吃呢,赈什么灾!”一个满脸横肉的溃兵头目,吐着唾沫星子,恶狠狠地道。
崔琰深吸一口气,知道硬碰硬肯定不校
她转头对身后的工匠使了个眼色。
几个工匠心领神会,立刻扯起了一面旗帜,上面写着斗大的几个字:“炭工学堂南巡回队”。
溃兵头目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把他们的《匠籍录》拿来!”崔琰镇定地道。
一个工匠立刻递上了一本厚厚的册子,正是炭工学堂的《匠籍录》。
溃兵头目接过《匠籍录》,翻开一页页地查看着。
突然,他的手停在了一页上,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王…王二麻子?”他喃喃自语道。
崔琰上前一步,指着那页道:“此人原是炭工学堂的学员,因父病归乡,准延试三年。”
溃兵头目抬起头,看着崔琰,
“崔…崔教习,我…我对不起您。”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原来,这个溃兵头目,正是当年炭工学堂的学员王二麻子。
崔琰叹了口气,扶起王二麻子,道:“现在不是这些的时候,灾区百姓更需要炭料。”
王二麻子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大声喊道:“弟兄们,咱们不抢了,咱们护送炭料去灾区!”
就这样,一支溃兵队伍,摇身一变成了护运队,押送着三百担炭料,浩浩荡荡地向灾区进发。
这世道,还真是魔幻。
再贺兰楚这边,她正在核查“浮灶”的损耗情况。
“这油布…有点不对劲啊。”贺兰楚盯着账本,眉头紧锁。
按照蓝焰商会的规定,那些淘汰的油布,都要焚毁处理,怎么会出现在灾区呢?
她顺着线索查下去,发现这些油布,竟然都来自商会的一个废品货栈。
“周哑子?”贺兰楚的目光落在一个名字上。
她派洒查,才知道是周哑子主动联系了以前的商旅,用废铁换了这些残破的油布,又托南下的童团转越了灾区。
“这个周哑子,还真是个妙人。”贺兰楚嘴角微微上扬。
她没有声张,只是在账册上悄悄地标记了一行字:“公益置换线”。
同时,她还把这条隐秘的通道,纳入了商会的物流图谱。
“就当是…为殿下做点贡献吧。”贺兰楚心里默默地想着。
李承乾收到灾情奏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打开奏报,仔细地看了起来。
“嗯?这是什么?”他的目光,落在一张附图上。
图上,几个孩子用焦木在堤坝上写着一行字:“排烟口距水面不得低于三尺”。
李承乾看着这行稚嫩的字迹,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已经在教大人如何活命了。”他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他立刻召见了裴行俭。
“彻查地方官‘迟报水情’之责。”李承乾冷冷地道。
“殿下,那修灶的事情…”裴行俭有些犹豫。
“只查文书往来,不扰一线修灶。”李承乾摆了摆手。
当夜,民生司发布了《汛期火政九条》。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凡助燃者,可越级通报险情”。
这一条,打破了州县的信息垄断,让百姓可以直接向上面反映情况。
李承乾相信,只要给百姓一点空间,他们就能创造出奇迹。
洪水依旧肆虐,但希望的火种,已经点燃。
数日后,洪水稍退,露出大片被浸泡过的土地。
某村村民开始重建家园,在清理废墟的时候,意外地挖出了一截半埋在泥土中的灶基。
那灶基的石圈内壁上,刻着一行模糊的字迹……洪水退去,孙家村的泥巴路黏糊得像沼泽。
老孙头一镐下去,duang的一声,像是挖到了什么硬家伙。
扒开一看,嘿,半截子灶台埋在泥里。
“晦气!”老孙头啐了一口,准备把这破玩意儿敲碎了,当新灶台的材料。
抡起锤子就要砸,眼尖的二愣子叫住了他:“孙爷爷,上面好像有字!”
凑近一看,石圈内壁歪歪扭扭刻着八个字:“沈六郎到此一燃”。
“啥玩意儿?熊孩子乱涂乱画!”老孙头更气了,这兔崽子,糟蹋东西。
抄起家伙就要凿。
这时,沈六郎正好带着一队少年匠人巡查过来,看见这一幕,赶紧拦住:“孙爷爷,别砸!这灶…有点不一样。”
他默默掏出炭笔,在那行字下面又补了一行字:“火不在墙上,火在手上传。”
当晚上,风雨大作,电闪雷鸣。
村里刚垒起来的灶台,像是约好了一样,噼里啪啦全熄了。
只有老孙头家那半截旧灶,经过沈六郎改良,竟然奇迹般地重新燃了起来,火苗子舔舐着锅底,发出温暖的光。
“神迹啊!这是神仙显灵了!”老孙头激动得老泪纵横。
少年匠人们却齐声喊道:“不是神点的!是我们自己修的!”
与此同时,长安城,深巷里。
李承乾接过贺兰楚的密报,信笺末尾,娟秀的字迹格外醒目:“浮灶船设计图已流入交趾,当地人称‘唐娃舟’。”
他轻笑一声,将纸投入炉中,看着火焰升腾:
“让他们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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