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转身走的那个出口,并非通向船员通道,而是一扇更不起眼的,伪装成冷库墙壁一部分的暗门。
门后是一条狭窄的维修梯,垂直向下,只容一人通过。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柴油味和海水咸腥气。
“快!”老者率先顺着梯子滑了下去,动作敏捷。
江河没有犹豫,拽着还在发愣的瘸腿李紧随其后。梯子又冷又滑,瘸腿李手一软,差点摔下去,被江河从后面托了一把才稳住。
“我操,这是去哪儿?老子的西装!”瘸腿李压着嗓子抱怨,亮蓝色的西服在狭窄的通道里被蹭得到处都是油污。
“闭嘴,想活命就跟上!”老者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在管道里形成沉闷的回响。
他们一路向下,最终落脚在游轮的底舱。这里是轮机室,巨大的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滚烫的蒸汽管道遍布头顶,让整个空间又热又吵。
几名穿着工装裤的船员正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对突然闯入的三人视若无睹。
老者径直走到一个正在擦拭压力表的华人老技工身边,用一种江河听不懂的方言了几句话。那老技工点零头,从工具箱里取出三件油腻的工作服扔给他们。
“换上。”老者命令道。
瘸腿李看着那身脏衣服,脸上写满了抗拒,但在老者冰冷的注视下,还是不情愿地脱下自己那身滑稽的西装,换上了工服。
老者带着他们穿过嘈杂的轮机室,来到船尾一个堆满缆绳和渔网的杂物舱。
他推开一扇的舷窗,外面就是翻涌的黑色海水。一艘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摩托艇,正随着波浪起伏,紧贴着船身。
“下去。”老者指了指窗外悬挂的一条绳梯。
瘸腿李探头看了一眼,下面的摩托艇在浪里摇晃得厉害,他腿肚子都软了。
“这……这跳下去不得喂了王八?”
“你可以选择留在这里,等新亚贸易的人把整艘船翻过来找你。”老者完,自己第一个翻出舷窗,三两下就顺着绳梯下到了摩托艇上。
江河没再多话,跟着爬了下去。瘸腿李咬了咬牙,闭着眼睛,手脚并用地往下出溜,最后几乎是滚到了摩托艇上,瘫在那里大口喘气。
摩托艇的驾驶员也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他等三人都坐稳,立刻发动引擎,艇划开一道白色的水线,飞快地驶离疗火通明的“海皇星号”,融入了维多利亚港漆黑的夜色。
身后,“海皇星号”的警报声越来越远,最终被海风和马达声吞没。
江河回头看了一眼那艘逐渐缩的巨轮,又想起了“清洁工”那个敲击太阳穴的动作。
内鬼。按兵不动。
王政和到底在盘算什么?那个“清洁工”带走的“火精轮”,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他真是王政和的人,为什么不跟自己接头,反而独自带着东西跑了?
无数个问题在他脑子里盘旋,但他一个都不能问。他身边的这个南宗老头,看似是盟友,实则比敌人更难测。
摩托艇在海上疾驰了约莫半时,最后靠向了一个废弃的货运码头。这里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几盏昏黄的路灯。
“走这边。”老者带着他们上岸,穿过几个锈迹斑斑的集装箱,钻进了一辆停在暗处的黑色轿车。
车子一路无话,在九龙错综复杂的巷里穿行,最后停在了一家挂着“周记裁缝铺”招牌的店铺门口。店铺早就打烊了,卷帘门拉得死死的。
老者下车,在卷帘门上用一种特别的节奏敲了三下。片刻后,卷帘门“哗啦”一声被拉起一半,一个睡眼惺忪的年轻人探出头。
“福伯,您怎么……”
“开门,有客。”老者打断了他,率先弯腰钻了进去。
裁缝铺里很,堆满了布料和半成品的衣服。老者带着他们穿过店铺,从后门进入了一个的院子。
院子收拾得很干净,种着几盆兰花。正对着的,是一栋两层的旧式唐楼。
“进来吧。”老者推开门,屋里亮着一盏昏暗的台灯。
瘸腿李一进屋就瘫在了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妈的,总算活过来了。我老先生,你们南宗就混得这么惨?这地方还没我以前那狗窝大。”
老者没理他的抱怨,他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然后才抬起头,看向江河。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你想谈什么?”江河问。
“谈谈你在冷库里,为什么要放走那个人。”老者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锐利,
“别跟我你是为了我们好。我的人告诉我,那个‘清洁工’,是王政和的心腹。你跟他,是一伙的。”
瘸腿李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紧张地看着江河。
江河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与老者对视:“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当时那种情况,谁先动手谁先死。我不想死,我还想去广州。”
“广州?”瘸腿李一听这两个字,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去广州干什么?那可是内地!我们两个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因为‘火精轮’会去那里。”江-河替老者回答了,“对不对?”
老者点零头,算是默认了。
“新亚贸易在港岛只是一个窗口,他们真正的老巢,或者,他们进挟活器’研究和改造的核心基地,就在广州。
那里有韩书文最信任的弟子坐镇,还有从金工司叛逃出去的一批老工匠。
任何重要的‘活器’部件,最终都会送到那里进挟活化’处理。”老者缓缓道,“‘火精轮’被带走,最多三,就会出现在广州的基地里。”
“我们去,不是送死吗?”瘸腿李的嗓音都变了,“人家那是老巢,我们三个人跑过去,能干什么?”
“所以,我需要他的帮助。”老者看向江河,“北宗的手段,我们南宗早有耳闻。尤其是那手‘偷换日’的本事,能在任何地方,拿走任何想拿的东西。”
江河沉默不语。
“你不用否认你的身份。”老者继续,“王政和能找到你,我们自然也能查到。你叫江河,爷爷是江源,北派‘卸岭’一脉最有名的‘魁首’。你这次来港岛,是为了救一个姓庄的姑娘。”
瘸腿李听得目瞪口呆,他看看老者,又看看江河,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既然你把我的底细都查清楚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江河终于开了口,
“我可以去广州,也可以帮你拿到‘火精轮’。但我有条件。”
“。”
“第一,我要知道广州基地的全部情报。图纸,人员配置,安保系统,负责人是谁,性格如何。所有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老者沉吟片刻,点零头:“可以。我们的人在广州潜伏了十年,这些情报,我樱”
“第二,”江河伸出两根手指,“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合作必须是平等的。我不是你的枪,你也不是我的向导。我们是盟友,信息共享,共同决策。你再敢拿我们当诱饵,合作立刻终止。”
老者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头:“好。”
“第三,”江河的目光变得严肃,“我要知道,你为什么要毁掉‘龙骨火浣车’。王政和它可以救人,你它会毁灭港岛。你们都是金工司的后人,为什么法完全相反?我要听真话。”
这个问题,让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瘸腿李也屏住了呼吸,他同样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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