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清晰地感受到他气息的变化和目光的灼热。
她的心跳快得如同擂鼓,血液仿佛在瞬间冲上头顶,让她一阵眩晕。
她想后退,想躲避,可身体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得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在视线里一点点放大……
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的前一刻,他却猛地停住!
极近的距离,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气氛暧昧而紧绷到极致。
他看着她骤然紧闭的双眼,和那微微颤抖、写满恐惧与无措的长睫,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沸腾的欲望和冲动,被硬生生地遏制。
不校
不能吓到她。
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他不能再用从前的方式,那样会将她推得更远。
巨大的挫败感和痛苦,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的疯狂与欲望被强行压下,只余下深不见底的痛楚和一种近乎自虐的克制。
他最终,只是将额头,轻轻地、珍惜地抵上了她的额头。
肌肤相贴的瞬间,两人皆是浑身剧震!
那温热的触感,像是一道桥梁,沟通两个隔绝的世界。
无忧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涌上鼻尖,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湿热。为什么……会想哭?这种触碰,为什么让她感到如此委屈,又如此……安心?
萧辰感受着她额间微凉的皮肤,和她细微的颤抖,心中痛楚与怜爱交织。他保持着这个亲密又克制的姿势,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发誓般的郑重:
“锦儿……我的锦儿……”他一遍遍重复着这个刻入骨血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确认她的存在,“别怕我……求你……”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滴落在无忧的眼睑上,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留下一道灼热的痕迹。
他……哭了?
这个认知,像是一把利刃,猝不及防地刺入无忧的心脏!比方才他所有的强势宣告,所有的偏执疯狂,都更具有冲击力!
一个如此强大、如此具有压迫感的男人,竟然……因为她,落泪了?
那滴泪水的温度,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瞬间穿透所有恐惧和迷茫的屏障,直直地烫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那堵冰封的高墙,在这一刻,发出了清晰的、碎裂的声响。
她依旧想不起任何关于过去的片段,依旧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但是,在这一刻,她清晰地、无比真实地感受到——这个叫做萧辰的男人,爱她。爱得深沉,爱得痛苦,爱得……近乎毁灭。
他所有的霸道,所有的偏执,所有的疯狂,似乎都源于这份对她的爱!!
而她空白的世界里,第一次,因为这份过于浓烈的情感,而有了除恐惧之外的其他色彩。
她依旧没有动,也没有推开他。
只是任由他抵着自己的额头,任由那灼热的呼吸交织,任由心底那片荒芜的冰原,在那滴滚烫的泪水和手腕处不容置疑的禁锢下,悄然发生着某种连她自己都无法掌控的变化。
船舱内,寂静无声,只有两人交织的、并不平稳的呼吸声,以及窗外海浪轻柔拍打船身的节奏。
不知过了多久,萧辰才缓缓直起身,松开圈住她手腕的手。
那强势的气息如潮水般退去,他又恢复那种带着距离感的、属于帝王的沉稳,只是看向她的眼神,依旧深邃得让人心慌。
“船队即将靠岸。”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只是仔细听,还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京城……到了。”
无忧怔怔地看着他重新变得挺拔而孤寂的背影,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力度和温度。
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额头,那里,他方才抵靠过的地方,依旧一片滚烫。
京城……
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等待着她的,又会是什么?
而此刻,在遥远的码头,人群熙攘之中,一艘不起眼的商船刚刚停稳。
船头立着一位身着月白长袍、风尘仆仆却难掩其风流倜傥气度的男子,正是历经艰险、终于摆脱追杀赶来的慕容翊。
他焦急的目光,如同最锐利的鹰隼,在停泊的船只中飞速搜寻着。当那艘庞大而威严、悬挂着皇家旗帜的“定海号”映入眼帘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找到了!
他的视线,紧紧锁定“定海号”那即将放下的舷梯。
无忧……不,云锦。无论你叫什么,无论你变成了谁,我都一定会……带你离开。
……
靖朝京都,临渊城,最大的官用码头——“龙门渡”。
今日的龙门渡,气氛非同寻常。
往日里喧嚣鼎沸的人声、号子声被一种刻意压制的寂静所取代。
宽阔的码头区域已被清场,身着玄甲、手持长戟的禁卫军士兵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肃然而立,冰冷的甲胄在春日略显薄凉的阳光下,反射着森然寒光。
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那艘缓缓靠向码头、庞大如山岳、旌旗招展的皇家龙船——“定海号”上。
摄政王,不,如今已是实际掌权的陛下,萧辰,即将携失而复得的皇后娘娘凤驾回銮。这对于经历了皇后“病逝”传闻、朝局一度暗流汹涌的靖朝而言,无疑是大的事情。
舷梯缓缓放下,厚重的木板搭上坚实的码头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首先出现在舷梯口的,是两列气息精悍、眼神锐利的玄甲侍卫,他们迅速而下,在舷梯两侧布下严密的护卫阵型。
随后,一抹玄色金纹的挺拔身影,出现在众饶视线郑
萧辰。
他已然换上一身崭新的玄色缂丝龙纹常服,玉冠束发,面容俊美如铸,只是脸色比起平日,略显一丝失血后的苍白,但这丝毫未减他周身那迫饶帝王威仪。
他并未立刻走下舷梯,而是微微侧身,向后伸出了手。
下一刻,一只纤细、白皙,指尖微微蜷缩、带着些许迟疑的手,轻轻放在他摊开的掌心。
无忧出现了。
她穿着一身湖水碧的宫装长裙,裙裾上用银线绣着疏落的兰草暗纹,清新淡雅,与她此刻空茫中带着一丝怯怯的神情倒是相得益彰。
如同受惊的鹿,带着显而易见的惶惑与不安,快速而警惕地扫视着眼前这阵仗宏大、却让她感到无比陌生的场面。
萧辰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他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和细微的颤抖,掌心微微用力,传递过一丝无声的安抚。
“别怕。”他侧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眼神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那里面的强势似乎柔和了些许,“跟着我。”
他的声音和触碰,奇异地带来了一丝安定福
无忧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慌乱,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一步步,踏着舷梯,走向那坚实的地面。
帝后携手,并肩而立。
男子玄衣龙章,威仪成,女子碧裙清雅,我见犹怜。这本该是一幅极美的画卷,落在远处观望的某些朝臣和百姓眼中,引发阵阵低低的赞叹与感慨。
皇后娘娘凤体康复,实乃靖朝之福。
然而,这看似和谐的画面,却潜藏着只有当事人才知的暗流。无忧的手在萧辰的掌心,依旧僵硬,她的身体,在不自觉地与他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她的目光,始终低垂,不敢与周围那些或好奇、或探究、或敬畏的目光接触。
萧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头如同被细密的针扎过,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楚。
他的锦儿,何时曾在他身边,露出过这般怯懦无助的模样?她本该是与他并肩,坦然接受万众朝拜,凤仪下,光芒万丈!
他握着她手的力道,不由得又紧了几分,仿佛要通过这紧密的接触,将她牢牢锁在自己身边,驱散她眼中那令他心痛的空茫。
就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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