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钱了，就算你拿银子也未必买得到这样的实诚货，多谢了，彭大哥！”
“对了，彭大哥，要是我想办个长期有效的通行文书，那种能在几个州府之间通用的路引，您有没有熟人能帮忙引荐一下？我琢磨着这事早点准备总没错。”
“牧哥，你是真打算远行？”
林野禾一听这话，猛地站起身来。
“那嫂子咋办？她身子还没全好呢，能经得起长途奔波？”
“眼下还不急着走。”
陆子吟转头看向她。
“我只是心里有了个想法，想去外面看看世面，长长见识，也不是立刻就得动身。不过……”
“真要启程那，我肯定是要带着你嫂子一起走的，绝不会扔下她一个人。”
赵苏苏站在一旁，闻言默默低下头，过了片刻，轻声回应道。
“男人走得远，才能见得多，看得广。你想闯一闯，去拼一番地，我也支持你。”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楚。
“办路引这事嘛……”
彭大哥摸了摸下巴，点零头。
“我还真认识个门路。县衙里专门管文书的吏，姓赵，外号‘铁笔老赵’，我前年押镖路过的时候和他打过交道。”
“但这人胃口不，手脚又滑溜得很，你们要是真想找他办事，银子一定得备足了才行，少了人家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再者，普通路引乡里就能批，可你要办的是长期有效的、能在数州通行的，那就只能找这位赵先生。咱们这种平民百姓，根本连县令的面都见不上，更别递文书求批了。”
“成，我心里有数了。”
陆子吟郑重其事地点零头。
“那就等过了年，我去拜访您。您到时候帮我牵个线，把那位中间人介绍给我，我当面道谢。”
“您不会刚过年就得押镖出门吧？我是怕到时候找不到人，联络不上。跑镖的人一向行踪不定，错过时机可就麻烦了。”
“放心吧！”
彭大哥哈哈一笑。
“我这次任务排到了二月才出发，整个正月都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难得能清闲几，正好陪陪老婆孩子，吃几顿团圆饭。”
临了，他忽然凑近了些。
“还有件事，你们若是手里宽裕，尽量多存点米面粮谷。别嫌我得多。”
“我看啊，这年头不太平，各处收成也不匀，粮价迟早要涨起来。现在囤些粮食，以后不定就是救命的东西。”
“为啥这么？”
陆子吟微微侧过头。
“不好讲。”
彭大哥压低了声音。
“我只是听，朔方府那边最近风声不太平。官道上的巡防突然多了起来，商队也被频繁盘查。有人是边关守军调动频繁，也有人是有流寇在暗中集结。总之气氛不对劲。万一真闹起来了，百姓肯定四散逃难，离得近的河间府，恐怕也逃不过波及。”
“这消息是从哪听来的？”
陆子吟眉头紧紧皱起。
“再，虽然朔方府挨着咱们河间府，可从前也发生过规模冲突，怎么都不曾波及到我们这边？按理，朝廷应当会封锁边境，不至于让战火蔓延至此。”
“难道现在就已经有动静了？还是……局势比表面看上去更糟？”
“总之我不能讲太多。”
彭大哥摇了摇头。
“你也知道，我们做镖师的，靠的是信誉和嘴巴严实吃饭。有些事听到了不能传，传了就是祸事。这话我本来打死都不会提的，只能算是好心提醒一句。”
“要不是你之前帮我大忙，那次我在山道遇袭，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这条命早就不知道丢在哪条沟里了。这份情我一直记着，所以才愿意多两句。信不信由你，反正该的我都了。”
“你的我当然信啊。”
陆子吟立刻点头。
“再了，多存点粮食又不吃亏。哪怕最后发现是虚惊一场，也不过是家里粮仓满些罢了。可要是真出了事，那时候再想买，怕是连颗粒都拿不到。”
“以后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还请你多多通个气。彭大哥你在外面跑得久，见得多，听得多，消息肯定比我们这些蹲在村里的泥腿子灵通得多。”
“我也想找你话。”
彭大哥笑了笑。
“可你在村里待着，一年到头难得来一趟县城，想找你也见不着人。每次我去你们村附近押货，总是赶时间，匆匆路过，连脚都来不及停。往后你进城的时候，记得来镖局看看我。不必带什么礼，能坐下来喝杯茶，聊几句闲话也好。”
他叹了口气，声音轻了些。
“我朋友不多，真正合得来、得上心里话的，也就你觉得还投缘。”
这顿饭基本是彭大哥和陆子吟在聊。
林野禾则偶尔插几句嘴。
赵苏苏则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双手捧着碗。
她不像其他人那样追问细节，只是专注地听着。
外面的世界对她来遥远而陌生。
吃完饭，色已晚，三人辞别彭大哥。
大家心情都不错，虽然谈论的是沉重的话题。
但彼此之间的信任与交情却在这顿饭中愈发深厚。
于是三人便一块儿往回走。
“牧哥！”
林野禾忽然开口。
“看来这次买粮真是买对了。早知道有这风险，咱们还能再多买几袋回来。”
陆子吟抬手轻轻敲了下他的脑门。
“怎么？我你不信，彭大哥一开口你就信了？我还以为你对我挺有信心呢。”
林野禾赶紧挥手解释。
“我都信！我是，两个都信！你和彭大哥都觉得要屯粮，那肯定是有原因啊。可你们俩的理由还不一样。一个是灾将近，一个又提到战乱可能爆发。这明什么？明事情的背后也许比我们想的更复杂。不会事情比我们想的更严重吧？”
“先把最坏的情况想到。”
陆子吟语气平静。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准备得充分些，将来才能从容应对。反正咱们有吃的，也有家伙在手，心里就有底。真到了那一，也能护得住自己，护得住身边的人。”
“牧哥，那你能不能再带我好好练练？我这心里突然有点打鼓。”
林野禾低声道。
他依稀记得时候听父母过逃荒的事。
灾民们没了活路，只能拖家带口四处逃难。
他们原本也是老实本分的百姓。
可一旦断了粮、没了希望，就渐渐变得不像人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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