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片刻，我让叶老大去准备黑狗血和墨斗线。
视线扫过院子，发现有两个家伙正混在人群中鬼鬼祟祟的，目光定格在他们身上，赫然就是杜齐彦和李武。
目光再度转动，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偷摸吃东西的人。
我漠然的盯着他们，这三人跟过来做甚？
似乎是发现了我在看他们，三人心翼翼的抬头，接触到我视线的片刻，气氛骤然变更。
三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讪讪的笑道：“老师，真巧啊。”
“既然来了，那就准备干活。”我轻声开口，刚才跟在我后面的车多半就是他们。
见我没其他情绪，几人也不免松了口气，当即笑嘻嘻的走过来。
就在我给他们讲解需要注意的事项时，有个形销骨立的老头突然脑袋一歪，直挺挺的往地上躺去。
有个老妇见状立马跑过去将其扶起，她面容呆滞憔悴，抱着老人一动不动。
登时，老妇顿觉双眼发黑，也毫无征兆的晕了过去。
“老师…这…”片刻后，杜齐彦开口道，眼前的画面让他们有些猝不及防。
我扭头凝视，旋即轻移脚步过去蹲下查看，发现两人只是悲伤过度，加上现在气炎热，这才昏厥过去。
看样子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便让其他人把两老人搀扶下去休息。
话音落定间，我补充道：“走阴人行走江湖，这些是必备的技能，将来你们也会经历。”
几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这时叶老大也回来了，我便让他们跟着去做事。
我背着手站在灵堂内，有个两个中年人走过来递了包烟，声询问道：“这位道长，我俩有个请求。”
见我不动声色，他也是识趣的收手，笑着道：“我俩是这家的舅舅，想问问能不能改改风水。”
当他出这句话时，我就想搭理，再做白事之前，风水应当早就选好了才对，何故临时改动？
“没空。”我冷声出言，旋即不再搭话。
见我态度强硬，这人眼底闪过一丝厉色，也不再话。
等待余晖落山，院子里已经摆放好了吃食，我们几去独坐一桌。
正吃着饭，门口处却出现一个身着素衣长袍的老者，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拍戏的。
因为这副打扮和我那个年代的教书先生差不多，一身书生气质。
主家也不明所以，起身过去询问。
“多有叨扰还望勿怪，来惭愧，本人游历至此，以两日未曾裹腹，实在饥饿难忍。”
“见贵地张罗白绫香烛，知此有人驾鹤，我可为其书画一张，望施舍饱饭一顿。”
他完就拿出毛笔，以表自己所言非虚。
主家见此也没有多什么，只当是落魄教书先生。
俗话的好，家入文人一点清，也没有驱赶他，就让他和我们坐在一起。
“多有叨扰，多有叨扰。”老者抱拳鞠躬，眼中有着几分感激。
我们自然也没有再意，倒是杜齐彦面色奇怪，出声道：“这人话怎么咬文嚼字的，像是个古代人。”
“吃你的饭吧，咸吃萝卜淡操心。”李武怼了他一句。
这老头一过来就露出笑脸，抱拳打着招呼。
吃过晚饭，客人们闲聊了一会后逐渐散去，只留下一些亲戚在这里，院子里冷清了不少。
半晌后，这老头没有要走的意思，嘴里一直念叨着要出事。
着他就要了张纸，挥笔在上上面画了一幅钟馗像，不得不，就连我也觉得画像有几分灵动。
“诸位，这画像你们权且收着，或许有用。”老者诚恳的开口。
“多谢先生。”老妇用手背擦拭泪水，伤心难掩。
白发人送黑发人，换作是谁一时间都忍受不了，本来活到这个年纪就没了盼头，能过一算一。
旁边的孩约莫六七岁的样子，溜圆的双眼有些红肿，想来也是明白了什么。
“节哀。”老者完就徒了院子里，坐在凳子上倒酒酌。
……
气氛一度安静，哪怕到了夜晚，也有些燥热难耐，杜齐彦等人早已是大汗淋漓，神色有些游离。
看到旁边叶老大的胸口挂着封尊门的标志，我把他叫到一边。
“古哥，还有什么我没准备妥当的？”
叶老大表情有些愕然，以为自己哪儿没做好。
我抱着双臂斜靠在墙边，直截帘道：“并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可能会经历比现在危险十倍甚至是百倍的事。”
听言，叶老大身体一僵，眉宇霍然皱起，他轻推眼镜，声音沉重的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离开？”
虽然我不想得这么直白，但他话里的意思不差分毫。
见我不语，叶老大的脸上浮现一抹自嘲，良久后才调侃道：“也是，我不过新人一个，和你们差距太大。”
我听着好像有些不对，他好像曲解了什么，但也没有开口解释，就这样离开也行，哪怕对我有意见，总好过以后丢命。
消息传达到，也没继续讨论下去的必要。
刚准备离开，谁料叶老大又出声道：“古哥，你…是想照顾我吧？”
叶老大仅仅是思索了片刻，他和眼前之人接触这么久，如果真想让自己离开，也就一句话的事儿，何必铺垫那么多？
他这才明白过来，古枫定然是顾虑到了自己的安全，毕竟膝下还有一个女儿，一旦出事就无法挽回。
“古哥，我叶某虽怕死，可谁不怕？”
“既然决定踏入这个行业，那就不可能轻易退出。”
“几十年来我一直平淡的度过，生活没有任何浪花，除了应酬就是再赚钱，就连青颖我也疏于关心。”
“这个行业不仅给我黑白的人生添上了一抹色彩，更是让我和青颖相处的时间拉近。”
“因此…我不会退出，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还不如轰轰烈烈过完一生，不留遗憾。”
叶老大眼中浮现一抹坚决，话语铿锵有力，看得出来已经报了决心。
我蓦然点上一根烟，轻声道：“做好心里准备，今晚你们有得忙。”
言罢，我只留下一个背影，既然都到这份上了，劝下去再无意义。
生死…各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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