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农学系大阶梯教室。
王教授夹着教案走上讲台。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厚眼镜，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视全班。
最后，停在邻一排。
赵雅正坐得笔直，手里拿着钢笔，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黑板。
王教授愣了一下。
这丫头，前两上课还趴在桌子上哼哼，脸色蜡黄得像张草纸。
今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
“赵雅。”
王教授点了名。
赵雅“腾”地站起来。
“到！”
中气十足。
王教授更纳闷了。
“病好了？”
“报告教授，好了！”
“吃的什么药？校医院现在的水平这么高了？”
王教授随口问了一句。
最近换季，好多学生病倒，严重影响了教学进度，他心里正烦着。
赵雅脸上浮起两团红晕，声音却很大。
“没吃药！”
“是林晚意同学给我的番茄和生菜！”
“吃完就不吐了，睡一觉起来浑身都有劲儿！”
“哄——”
教室里一阵骚动。
又是林晚意。
又是那个神仙菜。
坐在后排的陈志远，把手里的圆珠笔捏得“咔咔”响。
他冷哼一声，声音不大不，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
“封建迷信。”
“几颗破番茄能治病，还要医院干什么？”
“我看是有些人想出名想疯了，在那装神弄鬼。”
王教授皱了皱眉。
他敲了敲黑板。
“肃静。”
教室里安静下来。
王教授看向坐在角落里、一脸平静的林晚意。
他心里也犯嘀咕。
一个资本家的大姐，听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能种出这种东西？
但他没多。
“下课后，所有人去北区试验田。”
“今的课题是棉花病虫害。”
王教授的脸色沉了下来。
“情况很严峻，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北区试验田。
一片枯黄。
原本应该挂果的棉花株，此刻大多耷拉着脑袋。
叶片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虫眼。
有的甚至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子。
王教授蹲在地头，伸手捏起一片叶子。
叶片背面，几条肥大的绿色肉虫正在蠕动。
棉铃虫。
还是产生了抗药性的那种。
“唉。”
王教授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块试验田，是他花了三年心血培育的新品种。
眼看就要出成果了。
结果一场虫灾，全完了。
“教授，这没救了吧？”
陈志远凑了上来。
他踢了一脚旁边的棉花杆，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看还是赶紧铲了算了。”
“免得传染给旁边的地块。”
“反正这种土办法种出来的东西，也不抗造。”
周围的同学都低下了头。
铲除。
意味着三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意味着王教授今年的科研项目彻底失败。
王教授的背影佝偻了一下。
他没话。
因为他也知道，陈志远得没错。
农药喷了三遍。
一点用没樱
这些虫子像是成精了，越杀越多。
“可惜了。”
王教授站起身，声音有些沙哑。
“准备工具吧。”
“铲……”
“不能铲。”
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打断了他。
所有人回头。
林晚意站在田埂上。
风吹起她的白衬衫，显得有些单薄。
但她站得笔直。
像一棵挺拔的白杨。
陈志远笑了。
笑得很大声。
“林晚意，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呢？”
“连教授都没救了，你不能铲？”
“怎么着？你还要拿你那神仙番茄水来浇一浇？”
“把虫子撑死？”
周围响起几声哄笑。
王教授也皱起了眉。
虽然他对林晚意印象不错，但在学术问题上，他容不得胡闹。
“林同学，这是科学。”
“棉铃虫的抗药性是世界难题，一旦爆发，除了物理铲除，别无他法。”
林晚意没理会陈志远的嘲讽。
她走下田埂。
径直走到那株枯死的棉花前。
伸手。
捉住那条还在蠕动的肥虫。
并没有嫌弃它的脏和恶心。
“教授。”
她抬起头，目光直视王教授。
“农药杀不死，是因为它们产生了抗体。”
“既然化学方法不校”
“为什么不试试生物防治？”
王教授一愣。
“生物防治？”
这个词，在这个年代，还是个极其实验性的概念。
大多停留在书本上。
“你是养鸡鸭吃虫？”
陈志远抢着插话，语气里满是鄙夷。
“这么大片地，你养多少鸡才够？”
“大姐就是真。”
林晚意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把那条虫子扔在地上，一脚踩死。
“不是鸡鸭。”
“是以虫治虫。”
全场死寂。
连陈志远都忘了嘲笑。
以虫治虫？
听着怎么这么玄乎？
王教授的眼睛却猛地亮了一下。
他上前一步，急切地看着林晚意。
“你展开。”
林晚意拍了拍手上的土。
声音平稳，条理清晰。
“棉铃虫虽然凶猛，但它们也有担”
“赤眼蜂。”
“我们可以人工培育赤眼蜂，将蜂卵释放到田里。”
“赤眼蜂会将卵产在棉铃虫的卵里，寄生，吸食，直到棉铃虫死亡。”
“这种方法，成本低，见效快，而且……”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目瞪口呆的众人。
“永不产生抗药性。”
轰。
王教授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赤眼蜂！
寄生！
这是一个还在读大一的学生能想出来的方案？
这分明是国家级农业研究所正在攻磕尖端课题！
陈志远脸上的嘲讽僵住了。
他听不懂什么赤眼蜂。
但他看得懂王教授的表情。
那是……
震惊。
狂喜。
还有一种看到绝世珍宝般的难以置信。
“你……”
王教授的声音都在发抖。
他死死地盯着林晚意，像是不认识这个学生一样。
“你从哪知道这些的？”
“这可是……这可是还没有公开推广的技术！”
林晚意神色不变。
“书上看的。”
“加上一点自己的琢磨。”
其实，这也是她空间灵泉计划的一部分。
只有用这种超前的科学理论做掩护。
她才能名正言顺地介入试验田的管理。
才能悄悄用灵泉水，彻底改良这些作物的基因。
王教授深吸了一口气。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淡然的女孩。
心里的轻视早已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
是深深的困惑，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期待。
“林同学。”
王教授的声音严肃到了极点。
“如果让你来主导这次除虫。”
“你有几成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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