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的风还带着刺骨的凉，溪边的浅滩结着层半透明的薄冰，冰面映着灰蒙蒙的，连溪边的枯草都裹着层白霜，一碰就脆生生地断。阿豆拎着两只空水桶，跟着农户王爷爷往溪边走——家里的水缸快空了，得趁中午冰面稍化的时候提水。
刚走到离浅滩几步远的地方，一阵细弱的“咩咩”声飘进耳朵里。不是山羊的叫声，更软，还带着点发抖的颤音。阿豆停下脚步，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冰滩中央，一只浅棕色的幼麂正蜷着身子，前右爪深深冻在冰里，冰碴子嵌进了爪缝，泛着淡淡的红。它想把爪抽出来，可刚一用力，冰面就“咔嗒”裂出几道细缝，不仅没挣脱，反而让冰裹得更紧，身子抖得更厉害了，耳朵耷拉着，眼里满是慌。
母麂就在冰滩边缘的干草堆旁踱步，深棕色的皮毛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它时不时对着幼麂低唤一声，想冲过去却又猛地停住——刚才它试着用头顶幼麂，冰面立刻晃了晃，吓得它赶紧后退，生怕冰裂了把幼麂摔进冰水里。
“王爷爷！冰上有麂冻住了！”阿豆急得把水桶往地上一放，转身就往村里跑，想叫阿树和阿柚来帮忙。王爷爷也凑到冰边看了看，皱着眉：“这冰薄得很，硬救会出事，得找软法子！”
没一会儿，阿树和阿柚就拎着工具袋跑来了。阿柚一到就掏出护生册，手指飞快地翻着，竹片都快被她捏变形了：“之前救过冻膜，可这是冻在冰里，热水浇肯定不歇—温差太大，麂的爪会冻伤；用石头撬更不行，冰一裂它就掉下去了！”
阿禾蹲在离冰滩一米远的地方，盯着幼麂冻住的爪看了好一会儿，又摸了摸旁边的冰面：“冰面看着薄，其实有韧劲，直接化冰得用温和的法子，不能急。得用温布一点一点捂化冰，等冰松了，再用钝东西把缝撬开。”他着，指了指幼麂发抖的身子，“它已经冻得不行了，还得注意保暖，不能让它再着凉。”
“我去王爷爷家拿温水和厚布！”阿树立刻转身往村里跑，帆布工具袋被风吹得哗哗响，“要不烫手的温水，还有吸温的厚布！”阿豆则把自己的厚围巾解下来，绕着冰滩边缘铺了一圈，挡住往冰上灌的寒风：“我帮它挡挡风，别再冻得更厉害了。”
刚铺好围巾，松鼠突然从溪边的灌丛里窜了出来，毛茸茸的尾巴上沾着点冰碴，嘴里叼着块深灰色的厚绒布——布面摸起来厚实极了，是它藏在树洞里当过冬垫布的，吸温又不凉。它跑到阿豆脚边，把绒布往她手里一塞，又用爪子扒拉着她的裤腿往冰滩指，鼻子还对着幼麂的方向哼了两声，像是在催他们快点。
阿豆赶紧把绒布叠好，等阿树拎着温水桶和两块旧棉布跑回来，立刻递了过去。阿树蹲在溪边，先把厚绒布浸在温水里——水是王爷爷特意晾过的，手伸进去不烫手，刚好温乎。他把绒布拧到半干，确保不滴水，才捧着往冰滩走：“温布贴在冰上，化得慢，不会让麂觉得冷，也不会冻着爪。”
阿柚没闲着，在溪边捡了块手掌大的枯木板——木板边缘光滑，没有毛刺，她又用石头把边角磨得更钝，免得撬冰时划伤幼麂的爪：“等冰化出缝，就用这个撬，比石头软，不会伤它。”她还从工具袋里摸出颗烤干的红薯干，放在离幼麂不远的冰边，轻声哄：“别怕呀，我们慢慢帮你化冰，等下给你吃好吃的。”幼麂似乎听到了，“咩咩”声轻零，不再乱挣扎。
引路鸟突然从头顶的柳树上飞下来，停在幼麂冻爪旁的冰面上，对着那块冰叫了两声——那里的冰比别的地方薄，透过冰面能隐约看到爪缝，刚好先从这里化。阿禾顺着它指的方向点头：“就从这里开始捂，阿树，你蹲稳点，别踩裂冰。”
阿树心翼翼地踏上冰滩边缘——那里的冰稍厚，他蹲下来，把温布轻轻贴在幼麂的冻爪上。温布一碰到冰，立刻冒出细细的白汽，冰面慢慢变得模糊。他每贴半分钟就把布拿下来，浸一次温水，再拧干贴回去，反复好几次，冰面终于开始变软，出现了一层薄薄的水膜。
阿禾站在冰边，伸手轻轻扶着幼麂的身子，帮它稳住平衡：“慢点开，冰快化了。”阿豆则在旁边数着数，提醒阿树换布：“又半分钟啦，该换温布咯！”
等冻爪旁的冰化出一道缝，阿柚赶紧递过钝木板。阿树接过木板，轻轻插进冰缝里，一点一点往上撬——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玻璃，冰碴子簌簌地往下掉，没一会儿，冰就裂出个口子，幼麂的爪终于从冰里抽了出来，爪上还沾着点碎冰，冻得通红。
阿树立刻把早就暖好的厚绒布裹在幼麂的爪上，帮它擦去冰碴，阿柚则递过红薯干，放在幼麂嘴边。幼麂闻了闻，轻轻咬了一口，身子也不怎么抖了。
母麂见幼麂没事了，立刻冲过冰滩，用头轻轻护着幼麂，往溪边的干草堆挪。走了两步，它突然转身，叼起一颗落在干草堆里的饱满松果，快步走到阿豆面前，把松果放进她的衣兜里，还用头蹭了蹭她的手，像是在道谢。
“得在冰滩边设个提醒，别再让动物冻住了！”阿树着，和王爷爷一起，把冰滩边缘容易踩的碎冰都清到溪里，又在旁边插了根细竹竿。阿禾找了块平整的竹片，用炭笔在上面写字，字写得又大又清楚：“溪边冰滩易冻兽，救援用温布（不烫手）融冰，忌热水浇、忌硬撬，勿靠近薄冰。”写完后，他把竹片绑在竹竿上，插在冰滩入口的显眼处。
阿柚蹲在干草堆旁，往护生册里添记录，笔尖冻得有点僵，她哈着气写：“幼麂冻冰滩援：1. 用不烫手的温水浸厚绒布，拧半干后贴冰面融冰，每半分钟换一次布，保持温度；2. 冰化出缝后，用钝木板轻撬，避免伤爪；3. 全程防风保暖，避免幼麂受冻；松鼠增厚绒布，引路鸟指冰薄化冰点，冬末冰滩需设警示标识，防二次被困。”
夕阳慢慢沉下来，把冰滩染成了暖黄色，冰面开始慢慢融化，溪水潺潺地流着。幼麂在干草堆里歇了会儿，跟着母麂钻进了溪边的灌丛，走前还探出头叫了两声，像是在道别。阿豆摸了摸衣兜里的松果，沉甸甸的，她笑着：“原来救麂，得用不烫手的温布慢慢化冰，还得在冰滩边设提醒，这样别的动物就不会再冻在冰里了。”
阿树晃了晃手里的厚绒布，布上还留着点温水的温度：“冬的冰看着薄，其实藏着危险，我们多设个提醒，就能多帮一个动物。”晚风带着溪水的凉意，却没那么刺骨了，竹竿上的竹片在风里轻轻晃，像是在告诉每一个路过的生灵——这片冬末的冰滩，不仅要心行走，更要护好那些不心被困的生命，让它们能安稳地等着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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