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后的药圃里,寒月花的藤蔓已顺着竹架爬了半米高,淡紫色花苞缀在叶间,沾着晨露泛着微光。阿芷蹲在架下,正用竹片给藤蔓松绑,指尖突然被一片嫩叶上的绒毛刺得发痒——叶背竟爬着几只半透明的蛊虫,正啃噬着叶脉,是林砚提过的“食叶蛊”,虽无害却会让花草枯萎。
“怎么办呀……”阿芷皱着眉,忽然瞥见口袋里的骨笛挂件(模仿学堂骨笛做的木刻玩意),想起林砚过“骨笛能引蛊虫共鸣”。她掏出挂件放在藤蔓旁,又摘下一朵刚开的寒月花,按《草木记》里的图示,轻轻揉搓花瓣——淡紫色花汁滴在蛊虫身上,虫子竟停下啃噬,顺着花汁爬向挂件。
这一幕正好被来送晨露的林砚撞见。他快步走近,目光落在药圃角落的竹篮里——里面放着孩子们采的草药,每株都用草绳系着纸条,写着名字和用途,是昨日刚教的辨认方法。“阿芷,你用的是柳玄前辈记的‘花汁引蛊法’?”
阿芷点点头,举着挂件笑:“书上寒月花汁能安神,骨笛能引虫,它们果然跟着走啦!”林砚接过挂件,指尖触到木刻纹路时,忽然想起昨夜重读柳玄旧札的发现——倒数第二页的空白处,用朱砂画着极的“花笛共鸣图”,旁注“食叶蛊可驱,大蛊需花阵,笛音为引”。
正思索间,村口传来妇饶呼救声。两人循声跑去,只见晒谷场上,几个村民正围着一只打翻的竹筐,筐里的稻谷上爬满了黑色蛊虫,是比食叶蛊更凶的“噬谷蛊”,会啃食粮食却不伤人。“这虫子昨还没有,今早一开门就满筐都是!”妇人急得抹眼泪。
林砚刚要取出骨笛,阿芷突然拽住他的衣角:“林叔叔,用寒月花和骨笛试试!”她跑回学堂,抱来一捆晒干的寒月花穗,又扛出书架上的骨笛,按照药圃里的法子,将花穗铺在竹筐周围,把骨笛放在中央。
“吹那首安眠曲!”林砚提醒道。阿芷踮起脚抱住骨笛,学着林砚之前的调子轻轻哼唱。笛身金斑纹路瞬间亮起,淡金色音波扩散开来,寒月花穗随之微微颤动,散出细碎的紫色光粒——噬谷蛊竟像被光粒吸引,纷纷从稻谷上爬下,顺着花穗围成一圈,最终蜷成球不再动弹。
村民们惊呼着鼓掌时,林砚忽然注意到骨笛的光纹与花穗的光粒交织成阵,和柳玄旧札里的“花笛共鸣图”一模一样。他急忙跑回学堂,翻出那本《草木记》,对着阳光举起倒数第二页——空白处竟浮现出隐形字迹,是柳玄补写的注解:“清寒曾言,寒月花阵非杀蛊,乃安蛊,骨笛音是‘归巢令’,让蛊虫复归自然,方为真守护。”
夕阳西下时,孩子们围在学堂里,听林砚讲这段往事。阿芷趴在桌上,在笔记本上画新的图画:晒谷场上,骨笛立在花穗中央,光粒绕着蛊虫转,旁注“不杀也能守护”。穿粗布衫的少年突然举手:“林先生,我们能种一片寒月花阵吗?以后村里再闹蛊虫,就不用怕了!”
这个提议立刻引来欢呼。林砚望着孩子们发亮的眼睛,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巫族遗迹里找到的寒月花种子,比药圃里的更饱满。“明我们一起去遗址旁种,那里的赤砂土最适合花苗生长。”他顿了顿,举起骨笛,“而且柳前辈,这片花阵,会成为三州城最安全的屏障。”
当晚,林砚独自来到巫族遗迹。七星锁月阵的寒月花已开成片,花影里,柳玄的信笺仍压在石下,旁边竟多了几只食叶蛊,正围着信笺打转——像是在守护这张写满初心的纸。他将新的花种撒在阵边,骨笛在手中轻轻发烫,与剑鞘的印记同时亮了亮,仿佛在回应旧札里的秘密。
远处学堂的方向,传来孩子们模仿笛音的哼唱,混着寒月花的清香,漫过三州城的新屋。林砚握紧骨笛,忽然明白柳玄藏在旧札里的深意:真正的守护从不是对抗与牺牲,而是用草木的温柔、器物的共鸣,教会后人与万物共处——就像寒月花会开,笛音会传,守护的智慧,也会在一代又一代的实践里,永远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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