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国的马蹄声踏碎通道尽头的微光时,阿古拉正捂着肩胛的伤口后退,短刀在掌心转出半圈,刀尖指向通道深处 —— 那里,巴图的靴底碾过玄莲教徒的手指,弯腰捡起地上的兵符,黄铜质地的令牌在火把光里泛着冷光,边缘还沾着未干的血。
“妹妹,跟我回去。” 巴图的声音裹着通道里的寒气滚过来,比石壁上的冰棱还要冷,“父王病重,狄国不能没有继承人。”
阿古拉的短刀猛地绷紧,刀尖在石地上划出火星:“我不回。” 她的肩胛还在渗血,染红了半边红衣,却像株在寒风里炸开的红玫瑰,“兵符是父王赐我的,你凭什么拿?”
“凭我是狄国太子!” 巴图突然抬手,身后的亲兵立刻举矛上前,矛尖组成的铁壁瞬间封死通道,“你为了一个中原人,连家国都不要了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像条被人打断脊梁的野狗!”
“不许你骂他!” 阿古拉的短刀直指巴图咽喉,眼睛红得要滴血,“赵衡是我认定的人,比狄国的风沙更值得我守护。”
“冥顽不灵!” 巴图的剑 “噌” 地出鞘,寒光掠过阿古拉耳际,劈向她身后的赵衡,“那就先杀了这中原子,看你还守不守得住!”
赵衡早有防备,铁棍在身侧划出半道圆弧,“铛” 地架住剑身,火星溅在他手背的伤口上,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借力往前一送,铁棍带着千钧力撞向巴图胸口。巴图没想到他臂力如此惊人,踉跄着后退三步,后腰撞在石壁上,震得头顶的冰棱簌簌落下,砸在他的甲胄上噼啪作响。
“中原饶蛮力,不足为惧!” 巴图剑招突变,剑尖毒蛇般缠上铁棍,顺着杆身滑向赵衡手腕 —— 这是狄国 “缠蛇式”,专破长兵器持有者的关节。赵衡手腕翻转,铁棍突然下沉半尺,避开剑锋的同时,棍尾狠狠上挑,正中巴图下巴。
巴图的后槽牙差点被震碎,满嘴血腥味里,突然听见阿古拉的尖剑他偏头时,正看到阿古拉的短刀架在自己亲兵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死死拽着赵衡的衣袖,肩胛的血滴在赵衡手背上,像极了那年在狄国草原,他送给她的红珊瑚珠串摔碎时的颜色。
“放他走!” 阿古拉的短刀又压进亲兵半寸,刀刃已经割破了对方的颈动脉,“否则我杀了他,再自刎谢罪,让父王看看,他的太子为了抢兵符,逼死了亲妹妹!”
亲兵的脸色比通道里的冰壁还白,抖着嗓子求饶:“太子殿下…… 放了他们吧…… 公主是认真的啊!”
巴图的剑悬在半空,火把光映着他眼底的挣扎,突然想起时候,阿古拉拿着刚长齐的乳牙,追在他身后喊 “大哥陪我玩”,那时她的笑声比狄国的阳光还暖。可现在,她的刀却对着自己人,只为了一个中原男子。他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剑峰已转向通道侧方:“让开。”
亲兵们立刻收矛,铁壁裂开一道缝隙。赵衡握住阿古拉的手腕,将她往身后带了带,铁棍依旧横在身前,目光扫过巴图手里的兵符:“兵符若用于正途,我不插手。若想借兵符掀起战乱……” 他顿了顿,铁棍在石地上磕出个浅坑,“我赵衡虽只是中原一介武夫,也愿以命相搏。”
“好大的口气!” 巴图冷笑,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羊皮卷扔在地上,“自己看!玄莲教余党勾结大胤叛臣,要在边境设伏,你以为凭你这点能耐,挡得住?”
羊皮卷散开的瞬间,阿古拉的目光钉在地图上的红圈处 —— 是念雪所在的黎家屯!她猛地抬头,短刀差点从手里滑落:“念雪……”
赵衡的手指抚过地图上的红圈,指腹碾过标注的日期,正是三后。他突然想起念雪今早送信,黎家屯正在举办秋收祭,全村人都会聚在晒谷场。心口像被铁棍狠狠砸了一下,他看向巴图:“你早知道?”
“我是狄国太子,岂会不知边境动静?” 巴图的剑插回鞘,兵符在掌心转了个圈,“要么跟我回狄国调兵,要么留在这里,等着看你的心上人变成玄莲教的祭品。”
阿古拉的短刀 “当啷” 掉在地上,她突然抓住赵衡的胳膊,指节捏得发白:“回狄国!我们去调兵!” 她的指甲几乎嵌进赵衡的皮肉里,肩胛的血顺着胳膊流进他的袖口,“念雪不能有事,黎家屯的人都不能有事!”
赵衡看着她泛红的眼眶,那里映着火把的光,比狄国最美的晚霞还要亮。他突然想起念雪总,阿古拉的眼睛会话,开心时像草原的星星,着急时像燎原的野火。此刻,那片野火里分明烧着比自己性命还重的在意。
“好。” 赵衡的铁棍往地上一顿,火星溅起时,他已转身扶住阿古拉的腰,“走。”
巴图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喊住阿古拉:“你肩胛的伤,需用狄国的‘血竭膏’,我已让人备好。” 他从亲兵手里接过个乌木盒,扔了过去,“别死在半路上,丢狄国公主的脸。”
阿古拉接住木盒,指尖触到盒面的烫金狼纹,突然回头,短刀不知何时已被她捡回手里,刀尖指向巴图却没真的用力:“若敢骗我,我定提兵符回狄国,废了你这太子。”
巴图嗤笑一声,转身挥剑劈开通道侧门的锁链:“父王教你的‘破风刀’,可别在中原子面前丢了水准。”
侧门后的风卷着雪粒灌进来,阿古拉打了个寒颤,赵衡立刻解下外袍裹在她身上,棉布摩擦着肩胛的伤口,她却没躲,反而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闷闷的:“赵衡,我刚才是不是很凶?”
“是很凶。” 赵衡的指尖擦过她唇角的血渍,动作轻得像拂过雪地的风,“但很像狄国的雪狼,既野又勇。”
阿古拉的耳尖倏地红了,刚想反驳,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弓弦震颤的声响 —— 念雪的青鸾弓!她猛地回头,只见念雪的箭穿透两个玄莲教徒的胸膛,长弓在肩上磕出闷响,却依旧稳稳站在通道口,箭壶里的箭已所剩无几。
“你们先走!” 念雪的箭尖沾着血,嘴角还挂着血丝,显然刚经历一场恶战,“我断后!黎家屯…… 等你们救援!”
一支毒箭突然从暗处射向念雪后心,阿古拉想也没想,短刀脱手飞出,精准撞偏毒箭的轨迹,同时翻身跃上赵衡牵来的战马,短刀在空中划过一道红光,又落回她手里:“念雪撑住!我们很快回来!”
赵衡翻身上马,将阿古拉护在身前,铁棍在马腹轻敲,战马扬蹄嘶鸣。阿古拉回头时,正看到念雪的长弓横扫,将最后一个教徒的脑袋砸开花,可通道深处的阴影里,突然伸出数只握着毒刃的手,悄无声息地缠向她的脚踝 ——
“念雪!” 阿古拉的尖叫刺破风雪。
念雪猛地低头,青鸾弓反手砸向脚踝,弓弦 “嘣” 地绷断,却也将毒刃挡开半寸。她抬头时,正好对上阿古拉的目光,突然笑了,抬手将一个布包扔过来:“阿古拉,这是黎家传的护心镜,你……”
布包在空中划过弧线,突然被一支毒箭射穿,白色的棉絮混着镜片的碎片飘散开,像场突如其来的雪。
阿古拉的手僵在半空,看着那些碎片落进雪地里,突然狠狠一咬牙,抽出赵衡腰间的匕首,反手刺向马臀 —— 战马吃痛,疯了般冲进风雪,将通道口的厮杀声和念雪最后那句模糊的 “活下去”,远远抛在了身后。
风雪越来越大,赵衡护在阿古拉身前,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发抖,不是冷的,是急的。他突然握住她握刀的手,指尖覆在她的手背上,比雪还冷的铁棍不知何时被他换成了温暖的掌心:“阿古拉,念雪不会有事。”
阿古拉没话,只是将脸埋进他的肩窝,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刃划破了掌心,血珠滴在马鬃上,很快被风雪冻成了红珠。她知道,这场跨越两国的救援,才刚刚开始。而念雪扔出的布包碎片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在雪地里闪了一下,像颗星星,又像块碎镜。
狄国的方向,巴图正站在通道口,看着那片飘落的棉絮,突然对亲兵道:“把玄莲教的俘虏带上来,我要知道,他们在黎家屯布了多少毒弩。” 他的剑还在滴血,可眼底的冰棱,却比剑峰更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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