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萼连忙应了，转身快步出去。沈清辞握着沈从安的手，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眼神里却已经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父亲，您打算怎么做？周生辰那个人性子倔强，若是他不肯，怎么办？”
沈从安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
周生辰是战功赫赫的南辰王，手握重兵，在朝堂上威望极高，连皇上都要让他三分，想要强迫他纳妾，绝非易事。
而且周生辰对漼时夷心思，今日宫宴上他也看在眼里，那绝非一时兴起，而是动了真心。
要让周生辰同意纳清辞为侧妃，硬来肯定不行，只能智取。
“周生辰虽手握兵权，却最重君臣之礼，也最顾全大局。”
沈从安缓缓开口，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
“如今朝堂之上，北境匈奴蠢蠢欲动，西州也需安抚，皇上正倚重他。若是此时，我以丞相之名向皇上进言，南辰王年纪渐长，府中却只有一个徒弟相伴，于名声不利，也不利于王室子嗣传承，恳请皇上为他指婚……”
沈清辞眼睛一亮。
“您是想让皇上出面，下旨赐婚？”
“不错。”
沈从安点点头。
“皇上对周生辰既有倚重，也有几分忌惮，若是能借此机会将你安插在他身边，皇上定然乐意。有了圣旨，就算周生辰心里不愿意，也不能抗旨不遵。到时候，你入了王府，只要好好待他，日久见人心，不定他慢慢就会看到你的好。”
沈清辞听得心花怒放，她紧紧攥着沈从安的手，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
“父亲，您真是太厉害了！只要能入王府，我一定好好表现，绝不会让您失望！”
沈从安看着女儿开心的模样，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
他知道，这么做无异于将女儿推进了一个未知的深渊。
周生辰心里没有清辞，就算清辞入了府，也未必能得到幸福。
可看着女儿期盼的眼神，他实在无法拒绝。
清辞娘不在了，他这个做父亲的，总得为女儿撑起一片。
“不过，此事不能急。”
沈从安语气严肃起来。
“皇上近日正为北境的战事烦心，我需得找个合适的时机进言，才能让他顺利准奏。而且，此事若是做得太急，反而会引起周生辰的警惕，不定还会让他更加厌恶你。”
“我明白，我都听父亲的。”
沈清辞连忙点头，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雨后的阳光。
“只要能嫁给周生辰，多久我都愿意等。”
这时，绿萼端着热茶进来，沈清辞接过茶杯，双手捧着，口口地喝着，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驱散了宫宴上的寒意，也驱散了她心里的委屈。
她看着沈从安，眼神里满是依赖。
“父亲，有您在真好。”
沈从安看着女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没再什么。
只是心里暗暗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帮女儿达成心愿。
哪怕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也在所不惜。
春意渐浓，丞相府的庭院里，几株金桂开得正盛，细碎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染出点点金黄。
沈清辞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襦裙，站在厨房的灶台前，手里握着一柄银勺，正心翼翼地搅动着锅里的莲子羹。
“姐，您都熬了三遍了，这莲子羹已经够软糯了。”
绿萼站在一旁，看着她额角的薄汗，忍不住开口劝道。
“再，南辰王喜欢的是西州的咸粥，这甜口的莲子羹，他未必爱吃啊。”
沈清辞动作一顿，舀起一勺莲子羹，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
细腻的莲子在舌尖化开，清甜的味道漫开来，可她却皱起了眉。
“不够甜，也不够滑。绿萼，你去把库房里的冰糖再拿些来，还有上次西域进贡的牛乳，也添一勺进去。”
绿萼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去取东西。
她知道，自家姐这几日像着了魔一般，从早到晚泡在厨房里，翻遍了府里所有的食谱，只为做出一道能让周生辰满意的点心。
前几日听周生辰在西州时爱吃红枣糕，她便跟着府里的老厨娘学了三，手上烫出了好几个水泡，最后做出来的红枣糕却因为不够松软，被她亲手扔进了泔水桶。
沈清辞看着锅里咕嘟冒泡的莲子羹，眼神里满是执拗。
她记得十二岁那年宫宴，周生辰作为西州主帅凯旋，皇上设宴款待。
席间她不心打翻了酒杯，酒水洒在了周生辰的朝服上，是他亲手扶起慌乱的她，轻声了句“无妨”。
那时他身上带着淡淡的墨香和西州的风沙气，眼神温和，从此便在她心里扎了根。
这些年，她四处打听他的喜好。
知道他不喜奢华，便收起了满箱的珠宝首饰，日常只穿素净衣裙，
知道他爱读兵书，便苦学兵法谋略，哪怕很多晦涩的字句她根本看不懂。
知道他心系西州百姓，便暗中资助西州来京的学子，只盼着能让他多看自己一眼。
“姐，冰糖和牛乳来了。”
绿萼将东西放在灶台上，看着她心翼翼往锅里加调料的样子，忍不住道。
“其实南辰王若是真的喜欢你，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他也会喜欢你的。您这样为难自己，不值得啊。”
沈清辞加调料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又被坚定取代。
“绿萼，你不懂。我和漼时宜不一样，她陪在他身边那么多年，看过他在战场上的模样，也陪他熬过最难的日子。我能做的，只有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最好，让他知道，我也能好好照顾他，也能配得上他。”
她着，将调好的莲子羹盛进一只白瓷碗里。
碗是她特意让工匠烧制的，碗底印着一朵的玉兰花。
她听，周生辰在西州的庭院里种着一株玉兰，每年花开时，他都会在花下看书。
“你把这碗莲子羹送到王府去，就是我亲手做的，让管家务必交给南辰王。”
沈清辞将碗递给绿萼，眼神里满是期待。
“记住，一定要看着他喝下去，回来告诉我他的反应。”
绿萼接过碗，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实在不忍心拒绝，只能点点头。
“好，姐，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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