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青年对平头年轻人使了个眼色。平头年轻人立刻会意，微微躬身，动作轻捷无声地退了出去，心翼翼地关上了厚重的实木门，将室内与外界彻底隔绝。
室内只剩下两人。
如果祁同伟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个中年人就是去年还是西城分局副局长的范利民！而这青年人则是他的侄子范国明。
一直没有开口的范利民，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浓白的烟雾，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在烟雾中捕捉着无形的线索。
片刻后，他才沉声开口：“这么看来，当时他对齐昭远下手，就是刻意的了！心思够深，下手够狠。老爷子的推测还是对的，齐昭远是被他算计了！这事儿……抽空得跟老爷子提一下。”
范国明显然对范利民的判断深以为然，但提起齐昭远，脸上立刻浮现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屑。
他嗤笑一声，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翘起二郎腿，语气带着上位者对失败者的轻蔑：“哼，这个齐昭远，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饭桶！居然让一个没背景、没根基的穷子给算计了！简直丢尽了脸面！”
范利民闻言，锐利的目光扫向范国明，带着一丝警示的意味。
他微微摇头，香烟的灰烬掉落在精致的青铜烟灰缸里。
“你不要看齐昭远。”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这个家伙只是轻视了祁同伟，他其实......阴的很。你没事别招惹他。”
范国明有点不以为然。
范利民接着道：“祁同伟这个人，现在也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揉捏的无名卒。告诉你下面的人，不要再轻易出手！”
“听三叔，王云今已经把状告上去了！事情如果闹大了，你们谁都讨不到好！别忘了，你们单位现在到底，还是姓杨的当家！”
他盯着范国明，语重心长的道：“你现在最要紧的是隐忍，是积累功劳。风口浪尖上，避其锋芒才是上策。”
接着稍微放缓语气道：“起来，你都该谢谢他！这个姓祁的提的那个应对苏联变局的一些策略，眼光倒是挺毒辣，思路也清晰。你们只要顺着这个方向好好做，把方案落实、执行出成效，功劳是早晚的事，跑不了。”
范国明虽然被训斥，但显然对范利民的判断还是信服的。
他收敛了些许轻狂，点零头：“行，我明白，会交待他们安分守己。”
不过，他眉头又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和不服，“可老四他们四个，都是实打实练出来的高手，对付七八个普通人都不在话下。”
“这个祁同伟……他凭什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干净利落地把他们四个都制服了？我都不敢能百分百做到！这身手……有点邪门。不知道到底师承何门何派？”
他眼中掠过一丝好斗的光芒，“要不要……我亲自去试试他的斤两？摸摸他的底？”
范利民听到这个提议，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按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现在连祁同伟的真正实力都不知道，实在是有点被动。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眼神变幻不定。
片刻后，他掐灭了烟，做出了决定：“暂时还是不要！”
“此一时彼一时。本来当时要是能把他弄进国安，在那个封闭的系统里，我们有的是办法慢慢拿捏他。但现在他还在公安部，动他就是不给叶怀山面子！这老狐狸虽然看着要退二线了，余威尚在。现在去动他，就是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范利民的眼神变得深邃，带着一种老谋深算的笃定。
“老爷子如果这次运作得当，应该能再进一步。而叶怀山……哼，他这次要是上不去，基本就到站了该退居二线了。到时候，一个失去了靠山的祁同伟，还不是我们砧板上的肉？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何必急于一时？”
范国明听完这番分析，脸上的疑虑和不甘终于散去。
他由衷地点点头：“您得对！是我心急了。”
随即，他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关切和探询的语气问道：“那……您这边的事，都给您安排好了吗？”
范利民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期待，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他缓缓道：“基本上定了！京城……估计是待不下去了，也没脸待了！
老爷子的意思是……到地方上，辅佐他的好女婿。”
“沙瑞金？去汉西省吗？”
“是！汉西省公安厅的副厅长！沙瑞金现在是云陵市的市长，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调到省会汉州当市长，那时我会兼任汉州的公安局长。”
范国明立刻露出笑容，带着几分恭维道：“那得恭喜叔叔了！这可是省会城市的实权局长，含金量十足啊！”
范利民苦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话是这么！但原本没出那档子事，运作一下，直接一步到位正厅也不是没可能。这下……唉，被这么搞了一下，只能下去耽误几年，慢慢再图发展喽。”
范国明劝道：“要我，底下多快活！高皇帝远，不像在这四九城里，达官显贵遍地走，处处都得陪着心，憋屈！”
“你的也对，不定因祸得福呢！这次老爷子确实动用了大关系，不然我这还在处分期内也捞不到这个机会！”
“是啊，老爷子这事做的倒是公正！”范国名道，想了想又问道：“谢军哥，跟着您去吗？”
范国明的是因为祁同伟案子做了替罪羊的西城分局刑警队副队长的谢军，他和谢军私下关系比较好！
“他有点心灰意冷了，准备弃政从商了！唉...年龄大了，冲劲不足了。你放心，我会关照他的。不过他倒是给我推荐了他的一个远房亲戚，让我带在身边，也是我们原来分局刑警队的叫赵东来，你知道吗？”
“东来我见过几次，人挺机灵的！好像喊谢军表叔！”
“你帮我再查清楚一点，现在用人啊，一定要心！”
“明白！叔叔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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