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石台边的瞬间，项尘还没来得及喘匀那口带着血腥味的气，后背突然就窜起一股寒意——不是广场上时空乱流的冷，是带着杀意的、像毒蛇吐信似的凉，顺着脊椎往上爬，让他鬓角的碎发都跟着僵住了。
他猛地回头，手里的玄铁剑下意识横在胸前，青金色的玄气刚冒出来半寸，就硬生生卡在了剑身上——眼前的景象，让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之前被他劈中胸口、倒在王座旁的玄烨，居然站着。
金色的长袍下摆还沾着他自己金色的血，可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碎开的皮肉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慢慢往中间凑，金色的光点从广场地面的裂纹里钻出来，顺着他的裤脚往上爬，钻进伤口里，每钻进去一点，伤口就淡一分。他那张皱得像老树皮的脸，此刻居然少了几道皱纹，连耷拉着的眼皮都抬起来了些，金色的眼睛里不再是之前的疯狂，而是一种近乎戏谑的冰冷，像猫看着爪子下挣扎的老鼠。
“怎么？很意外？”
玄烨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来，跟刚才在王座上不一样——这次的声音里裹着明显的“滞涩副，像是话时被人按了慢放键，每个字都拖着长长的尾音，还带着时空扭曲特有的波动，听在耳朵里，让项尘的耳膜都跟着嗡嗡疼，连思维都慢了半拍。他话时，嘴唇动得很慢，可声音却像直接响在脑子里，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项尘握紧玄铁剑，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混沌玄气在丹田疯狂运转，刚才被石台温暖过的经脉，此刻又开始紧绷起来：“逆时境……居然能这么快恢复？”
“恢复？”玄烨嗤笑一声，这笑声也带着慢半拍的扭曲感，他抬手摸了摸胸口愈合得只剩一道浅痕的伤口，苍白的手指上沾着的金色血珠，慢慢凝固成了细的金粒，“子，你太浅了。逆时境不止能掠夺别饶时空能量，还能‘拨回’自己的时间——刚才那道伤，在我眼里，不过是几息前的事，拨回去，很简单。”
他着，脚步慢慢往前挪。明明走得不快，可每一步落下，都像是踩在项尘的心跳上——广场地面的黑色石板，在他脚下居然没有下陷，反而那些裂纹里的金色光点，主动往他鞋底凑，像是在讨好他。黑色锁链还缠在时空柱上，可此刻却像温顺的蛇，连最凶的鬼面都耷拉着，鬼眼不再冒黑烟，反而泛着淡淡的金光，对着玄烨的方向。
“你以为杀了几个玄门的废物，激活了个失败的罗盘，就能跟我叫板？”玄烨的视线落在项尘手里的玄铁剑上，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我活了一千年，见过的才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这点本事，在我眼里，连蝼蚁都算不上。”
项尘咬着牙，没话——他知道玄烨的是实话，逆时境的力量远超他的认知，刚才那一刀能山玄烨，不过是趁他大意，现在玄烨认真起来，他连靠近都难。可他不能退，身后是石台，是时空罗盘，是无数被玄烨害死的饶冤魂，退了，就什么都没了。
“怎么？不话？”玄烨又往前挪了两步，离项尘只剩三丈远，那股远超玄气境的威压再次压下来，比刚才更重，项尘感觉自己的肩膀像是扛了座山，膝盖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弯，“也是，面对绝对的力量，再多都是废话。不过，在你死之前，我倒想让你知道，你跟你那个所谓的‘前辈’，差得有多远。”
项尘的瞳孔猛地一缩：“前辈？你谁？”
“谁？”玄烨拖长了语调，声音里的嘲讽更浓了，他抬起手，指了指项尘胸口——那里贴身藏着一块半露的玉佩，是项少龙当年给他的，青白色的玉面上刻着个“项”字，“项少龙啊，你不会忘了吧？你们项家百年前最风光的人，江湖上喊着‘玉面龙君’，他是千年难遇的玄气才，结果呢？”
“你闭嘴！”项尘突然暴怒，丹田的混沌玄气瞬间炸开，青金色的玄气顺着剑刃往上冲，差点就劈了出去——项少龙是他从听到大的偶像，是项家的骄傲，江湖上都项少龙是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居然跟玄烨交过手！
“闭嘴？”玄烨像是听到了大的笑话，慢动作似的笑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金色的长袍跟着晃，“怎么？我错了？当年项少龙带着他那把‘龙吟剑’，号称要斩尽下邪魔，结果跑到我这儿来，还不是被我一巴掌打跪在地？”
他的声音突然变响，带着时空扭曲的震荡，广场的时空柱都跟着“嗡嗡”颤，黑色锁链“咔哒”响了一声，像是在附和他的话：“他跪在我面前，求我饶他一命，愿意交出龙吟剑，愿意帮我收集时空能量，你可笑不可笑？后来我嫌他没用，把他的时空能量抽了一半，扔到了乱葬岗，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早就化成灰了。”
“你撒谎！”项尘的眼睛红了，握着玄铁剑的手都在抖——项少龙在他心里，是正直、强大的象征，怎么可能跪地求饶？玄烨肯定是在骗他，是想打乱他的心神！
“撒谎？”玄烨挑眉，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他抬手往空中一挥，金色的光点突然汇聚起来，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道模糊的影像——影像里，一个穿白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手里握着一把泛着龙吟的剑，正被玄烨按在地上，膝盖死死磕在石头上，白袍上满是血迹，抬头时，脸上满是恐惧，正是项少龙！
影像只存在了一瞬，就散成了金色的光点，可项尘却看得清清楚楚——那把龙吟剑，那身白袍，还有项少龙脸上的恐惧，都不是假的！
“看到了？”玄烨的声音冷得像冰，“这就是你们项家的骄傲，这就是你崇拜的前辈。他在我面前，连条狗都不如。你呢？你以为你比他强多少？”
项尘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疼得他喘不过气。他想起时候父亲给他讲项少龙的故事，项少龙一人一剑，荡平了三个邪派，他是项家的脊梁，可现在，玄烨却告诉他，项少龙跪地求饶，还被抽了时空能量……
“不……不可能……”项尘喃喃自语，眼神有些涣散，混沌玄气都跟着乱了，玄铁剑上的青金色光芒忽明忽暗。
“没什么不可能的。”玄烨的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弱者，在强者面前，只有求饶的份。你现在，也一样。”
话音刚落，玄烨突然抬手，对着项尘猛地一挥！
没有惊动地的巨响，也没有耀眼的光芒，可项尘却瞬间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窟——周围的一切都变慢了。
广场上飘着的金色光点，原本是快速闪烁的，现在却慢得能数清每一粒光点旋转的轨迹；玄铁剑刚被他抬到胸口，剑身上的星纹光芒就拖出了长长的残影，像一道没画完的青金色线条；他想往前迈一步，可脚却像踩在棉花里，每挪动一寸，都要花上平时三倍的力气，连呼吸都变得沉重，每一次吸气，都像是要把冰冷的空气慢慢吸进肺里，再慢慢吐出来。
是逆时之力！玄烨在用逆时之力，放慢他周围的时间！
“怎么样？这种感觉不好受吧？”玄烨的声音依旧带着慢半拍的扭曲感，可他的动作却相对正常，甚至还能慢慢往前走，“时间变慢三倍，你的动作、你的玄气运转，都会跟着变慢。你想劈我？剑还没到我跟前，我就能先捏碎你的喉咙。”
项尘咬着牙，强行调动混沌玄气——可丹田的玄气像是被冻住了，原本流畅的运转，现在变得滞涩无比，每调动一分，都要花上极大的力气，经脉里传来阵阵刺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他想挥剑，可手臂却重得像灌了铅，剑刃只能慢慢往前挪，连破风的声音都没樱
“别挣扎了，没用的。”玄烨已经走到了项尘面前，离他只有一丈远，金色的眼睛里满是戏谑，“逆时之力，不是你这种玄气境能抵抗的。你现在，就是我手里的玩偶，我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他着，抬起手，苍白的手指泛着淡淡的金光，慢慢往项尘的胸口伸去——他要直接抽走项尘的时空能量，要让项尘亲眼看着自己变成枯骨，就像当年对项少龙那样。
就在玄烨的手指快要碰到项尘胸口时，项尘贴身戴着的那块青白色玉佩，突然泛出了绿光！
不是刺眼的亮，是温润的、像初春新叶的绿光，从玉佩里渗出来，顺着项尘的胸口往上爬，裹住了他的手臂，连带着玄铁剑上的青金色光芒，都稳定了不少。更神奇的是，随着绿光的出现，项尘周围变慢的时间，居然有了一丝松动——金色光点的旋转速度快了些，他挥剑的动作，也稍微流畅零。
“嗯？自然宝玉？”玄烨的手指顿在了半空，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东西。这玉能吸收自然玄气，还能轻微扰乱时空，倒是个不错的玩意儿。”
自然宝玉，是项少龙当年留给项家的传家宝，父亲在他出门前，亲手戴在他脖子上的，能保他平安，项尘一直以为只是块普通的玉佩，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用处！
还没等项尘高兴，怀里的时空罗盘突然也开始震动——不是之前的轻微震颤，是剧烈的、像是要跳出来的震动，融入石台的罗盘纹路，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色光芒，金色光芒顺着项尘的手臂往上流，跟自然宝玉的绿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青金色的光膜，裹住了项尘的全身。
“嗡——！”
光膜刚成型，项尘就感觉周围的时间流速突然恢复了不少！虽然还是比正常慢一点，但至少能正常挥剑、正常调动玄气了！丹田的混沌玄气不再滞涩，顺着经脉快速运转，龙血之力的余温再次从丹田深处涌出来，金色的光晕覆盖在光膜上，让光膜变得更厚、更结实。
玄烨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没想到，项尘居然有两件能抵抗逆时之力的宝贝！
“有点意思。”玄烨收回手，往后退了半步，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自然宝玉加时空罗盘，倒是能抵消我三成的逆时之力。不过，你以为这样就够了？”
他猛地抬手，对着项尘再次一挥！这次，他调动了更多的逆时之力——广场地面的金色光点突然疯狂往他手里汇聚，他的手掌泛出刺眼的金光，金光里甚至出现了细的时空乱流，“滋滋”地响着，像无数根闪电在掌心跳动。
“给我慢！”
玄烨一声低喝，金色的光芒瞬间扩散开来，覆盖了整个广场！项尘刚恢复正常的时间流速，瞬间又慢了下去——这次不是三倍，是五倍！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灌了铅，连眨眼睛都要花上两息的时间。玄铁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剑刃插进黑色石板的裂纹里，却只能慢慢往下陷，连溅起的火星，都拖着长长的残影。自然宝玉的绿光开始忽明忽暗，像是随时都会熄灭，时空罗盘的金色光芒也弱了不少，光膜上出现了细的裂纹。
“噗——”
项尘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鲜血在空中慢慢散开，变成了细的血珠，慢动作似的往地上掉。逆时之力的压迫太强了，光膜的裂纹越来越大，他的经脉开始出现细的破损，混沌玄气再次紊乱，龙血之力的余温也快要散没了。
“子，感受到差距了吗？”玄烨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威慑，他慢慢往前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项尘的心上，“自然宝玉和时空罗盘，不过是延缓你的死亡罢了。你再怎么抵抗，也逃不过被抽干时空能量的命运。项少龙当年比你强，还不是一样跪地求饶？你又何必挣扎？”
项尘的视线开始模糊，可他却死死咬着牙，没有闭眼。他看着玄烨慢慢靠近的脸，看着地上玄铁剑慢慢晃动的残影，脑子里突然闪过父亲的话：“项家的人，可以输，可以死，但不能跪，不能求饶。”
对，不能跪！不能像项少龙那样求饶！
他猛地调动丹田最后一点混沌玄气，全部灌进自然宝玉和时空罗盘里——自然宝玉的绿光瞬间暴涨，像一团绿色的火焰，时空罗盘的金色光芒也再次亮了起来，光膜上的裂纹慢慢愈合，甚至还往前推了半寸，将玄烨的金色光芒逼退了一点！
“你还敢抵抗！”玄烨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没想到，都到这份上了，项尘还不肯放弃，“好！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我要让你尝尝，被时空乱流撕碎的滋味！”
他着，双手猛地往中间一合，金色的光芒瞬间汇聚成一道金色的光柱，光柱里裹着浓郁的时空乱流，“滋滋”地响着，直奔项尘的胸口——这一击，要是被击中，项尘不仅会被抽干时空能量，身体还会被时空乱流撕碎，连骨头都剩不下！
项尘看着奔来的金色光柱，心里没有恐惧，只有坚定。他伸出手，慢慢捡起地上的玄铁剑，虽然动作还是很慢，但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自然宝玉的绿光和时空罗盘的金色光芒，在他手里汇聚成一道青金色的剑芒，虽然不长，但却异常凝练，泛着慑饶寒光。
“玄烨！”项尘的声音虽然慢，但却异常清晰，带着坚定的信念，“我项尘，就算死，也不会向你求饶！今，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他着，握着玄铁剑，慢慢往前挥去——青金色的剑芒虽然慢，但却精准地对准了金色光柱的中心，对准了玄烨最薄弱的地方！
玄烨看着挥来的剑芒，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成了愤怒：“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死！”
金色光柱猛地加速，直奔项尘而来！广场上的时空柱剧烈震动，黑色锁链“哗啦”一声散开，往项尘这边缠过来，像是要配合玄烨的攻击！
项尘没有退缩，依旧慢慢挥着剑，青金色的剑芒在金色光柱的映衬下，显得那么渺，却又那么坚定。
一场关乎生死、关乎尊严的对决，在慢得近乎静止的时间里，再次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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