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皮革座椅被污秽的掌印玷污,刺眼得如同一个无声的、肮脏的挑衅宣言。
车厢里死寂得可怕,只剩下引擎低沉平稳的嗡鸣,以及空调冷风拂过面颊时细微的嘶嘶声。
阿坤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清晰可见。
他没有回头,但后视镜里反射出的那双眼睛,锐利如冰锥,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执行任务被污染的冰冷怒意,死死钉在我身上。
【叮!检测到关键配角‘阿坤’产生强烈情绪波动:被挑衅的愤怒(混合任务受阻的焦躁、对物品价值的本能评估)。情绪值+30!】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响起,像是对这无声对峙的注解。
我靠在座椅上,身体因为寒冷和脱力依旧在细微地颤抖,馊水的酸腐味顽固地附着在皮肤和衣物上,每一次呼吸都是折磨。
但胸腔里,那股因愤怒和不甘而点燃的火焰,却在阿坤压抑的怒火注视下,烧得更旺,甚至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扭曲的快意。
车子最终驶离疗红酒绿的城区,拐入一片依山而建、林木掩映的幽静区域。高大的铁艺大门无声滑开,森严的守卫如同雕塑般隐在暗处。
道路两旁是精心修剪的草坪和名贵的观赏树木,在清冷的月光下投下浓重的、带着压迫感的阴影。
最终,车子停在一栋庞大得如同中世纪城堡的现代风格建筑前,冷硬的大理石外墙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车门被阿坤拉开。
他依旧面无表情,但动作明显带着一种压抑的粗暴,几乎是把我从后座拽了出来。
我踉跄着站不稳,脚踝扭赡剧痛传来,闷哼一声。
他没有丝毫搀扶的意思,像押解犯人一样,钳制着我的手臂,半拖半拽地将我带进那扇沉重、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雕花大门。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巨大得令人眩晕的挑高穹顶,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头顶奢华繁复的水晶吊灯。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昂贵木材、皮革和极淡消毒水的、毫无人气的冷香。
空旷,奢华,冰冷得没有一丝烟火气,像一座精心打造的、没有温度的陵墓。
几个穿着统一黑色制服、表情同样如同机器般刻板、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佣人无声地垂手侍立。
他们的目光如同扫描仪,精准地落在我这个浑身散发着恶臭、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闯入者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嫌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即将到来的“清理工作”的麻木。
【叮!检测到宿主引发龙套角色‘陆宅佣人’群体产生强烈情绪波动:震惊(难以置信)、极度厌恶(对污秽的本能排斥)、警惕(对闯入者的评估)。情绪值+60!】
情绪值在飙升,但我此刻无暇他顾。
阿坤没有停留,径直拖着我穿过空旷得能听见脚步回声的冰冷大厅,走向侧翼一条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
他的脚步很快,我被他拖拽着,脚踝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让我几乎是被半拖着前行,狼狈不堪。
最终,他在一扇厚重的、雕饰着暗色花纹的实木门前停下。
门内隐约传来水流的声音。
阿坤松开钳制我的手,毫无预兆地猛地一推!
“砰!”
我本就站立不稳,被他这一推,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狠狠撞开了虚掩的门,踉跄着扑了进去,重重摔在冰冷光滑的地砖上!
“呃!”
剧痛从膝盖和手肘传来,眼前阵阵发黑。
门在身后被阿坤无声地关上。
隔绝了外面那个冰冷华丽的世界。
浓重得化不开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一种被过度加热的、令人窒息的闷热福
巨大的空间映入眼帘——
这与其是一个浴室,不如是一个用黑色大理石和镀铬金属打造的、充满未来感的冰冷殿堂。
正中央是一个下沉式的、几乎可以游泳的圆形按摩浴缸,此刻正翻涌着奶白色的、散发着浓郁精油香气的泡沫水浪。
水流声便是从这里传来。
而那个刚刚宣判了我“洗干净”命阅男人,就站在浴缸边缘。
陆锦辰背对着门口的方向。
他似乎刚刚结束沐浴,或者正准备开始。
昂贵的黑色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一旁的金属衣架上,身上只穿着一件质地精良、勾勒出宽阔肩背和劲瘦腰身的深色丝质衬衫,袖口挽到了结实的臂处。
下身的西装长裤依旧笔挺,裤线锋利如刀。
他正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在调试着浴缸边缘某个控制面板上的水流温度。
氤氲的水汽在他周身缭绕,模糊了他冷硬的轮廓,却无法消弭那份如同实质般存在的、令人窒息的压迫福
水珠顺着他乌黑利落的发梢滴落,滑过线条冷硬的下颌,消失在衬衫的领口处。
听到我摔进来的动静,他调试水流的动作顿住了。
没有立刻回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只有浴缸里水流翻涌的哗哗声,和我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在空旷得有些诡异的浴室里回荡。
那股被过度加热的、混合着浓郁精油的香气,与我身上散发出的、深入骨髓的馊水恶臭。
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形成了极其荒诞、极其尖锐的对比。
我的狼狈肮脏,与他此刻的从容、强大、掌控一切,形成了堂与地狱般的巨大鸿沟。
屈辱感如同沸腾的岩浆,灼烧着我的神经。
每一次呼吸,吸入的是他奢靡的气息,呼出的是自己带来的污浊。
这感觉比被按在馊水桶里更令人窒息!
他终于缓缓地、转过了身。
氤氲的水汽稍稍散开,露出那张在阴影和雾气中依旧极具冲击力的脸。
深刻的五官如同刀削斧凿,下颌线绷紧,带着一种生的冷硬和傲慢。
他的眼神,不再是刚才在巷子里那种纯粹的、审视垃圾般的漠然。
而是多了一层被侵扰私人领域的不悦,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如同在观察实验样本般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探究。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从我沾满污渍的头发,扫过擦伤流血的额角。
滑过沾满污泥和馊水的廉价t恤,最后落在我因为摔倒而擦破、渗出血丝的膝盖和手肘上。
那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评估物品损毁程度的、纯粹的、冰冷的审视。
“呵,”
一声极轻的、带着水汽寒意的嗤笑从他唇边溢出,打破了死寂,“比我想象的…
还要麻烦。”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水浇头,瞬间点燃了我压抑到极点的怒火!
麻烦?!
我像个垃圾一样被拖进来,摔得浑身是伤,在他眼里,就只是“麻烦”?!
“谁他妈要你捡!”
我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因为愤怒和虚弱而扭曲变形,像濒死野兽的咆哮。
馊水的酸腐味随着我的嘶吼在奢华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形成更强烈的污染,“放我出去!
陆锦辰!
你以为你是谁?!”
【叮!检测到关键反派‘陆锦辰’产生强烈情绪波动:愠怒(被挑衅、私人空间被污染)、一丝被低劣物品反噬的荒谬福情绪值+90!】
【警告!宿主行为持续引发反派高度关注!风险等级:高!】
系统的警告音尖锐响起,但我此刻已经完全被愤怒和破罐破摔的冲动主宰!
陆锦辰的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冰冷的愠怒如同寒潮般积聚。
他迈开脚步,锃亮的皮鞋踩在湿漉漉、光洁如镜的黑色大理石地砖上,发出清晰、沉稳、如同丧钟敲响般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朝我逼近。
高大的身影再次笼罩下来,带着浓重的水汽和那股令人窒息的、混合着雪茄皮革与血腥的独特气息。
他停在我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的我。
“我是谁?”
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磁性,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
“很快,你就会用你的身体…深刻地记住。”
他缓缓地伸出手。
那只骨节分明、戴着黑色皮质半指手套的手,再次伸向我的下巴。
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要重新确认所有权的掌控意味。
手套冰冷的边缘在氤氲的热气中,闪烁着不祥的光。
恐惧和愤怒如同两条毒蛇,疯狂撕咬着我的理智!
被他碰到!
再次被他像物品一样触碰?!
不!!!
就在那冰冷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我皮肤的千钧一发之际——
【崩人设(初级\/一次性)权限激活!请宿主确认使用!】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最后的警钟!
确认!!!
一股无形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力量轰然爆发!
瞬间冲垮了“墨黎”这个身份应有的懦弱、恐惧和绝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不顾一切的、要将一切规则和预期都砸得粉碎的戾气!
“滚开!!!”
我喉咙里爆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身体在系统赋予的短暂力量加持下,爆发出远超这具虚弱身体极限的力量!
没有试图躲避那只手!
而是猛地抬起自己沾满馊水污泥、肮脏不堪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
狠狠地、决绝地朝着面前陆锦辰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质地精良、此刻在氤氲水汽中散发着冷冽光泽的深色丝质衬衫抓去!
目标明确——他的胸口!
“刺啦——!!!”
一声布料被强行撕裂的、极其刺耳的声响,骤然划破了浴室里压抑的水声和死寂!
陆锦辰的动作,彻底僵住了!
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距离我的下巴只有毫厘之遥。
而他胸前那件昂贵的丝质衬衫,被我沾满馊水油污的手死死抓住。
从胸口的位置,被蛮横地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污秽的污泥、黏腻的馊水,还有我摔倒时擦破手肘渗出的、混着泥土的暗红血迹。
瞬间沾染了那昂贵的、如同夜色般深邃的丝滑面料,在上面涂抹开一片极其刺目、极其肮脏、散发着恶臭的污渍!
那片污渍,正好覆盖在他心脏的位置!
如同一个最肮脏、最恶毒的诅咒烙印!
时间仿佛凝固了。
陆锦辰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向自己胸前那片被玷污的狼藉。
氤氲的水汽似乎都在这一刻凝结成冰。
我看不清他阴影中的表情。
只能感受到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纯粹的、如同深渊寒流般的恐怖气息,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瞬间席卷了整个巨大的浴室空间!
浴缸里翻涌的水浪似乎都在这股气息下凝滞了一瞬!
【叮!检测到关键反派‘陆锦辰’产生极端情绪波动:暴怒(核心领域被玷污、掌控被彻底践踏、前所未有的被冒犯感)!情绪值+500!!!!!】
【叮!检测到关键配角‘阿坤’(门外)产生强烈情绪波动:极致杀意(感知到主人暴怒)、执行失误的自责!情绪值+100!】
【叮!崩人设(初级\/一次性)权限使用成功!效果:超预期!情绪值获取爆炸!权限进入24时冷却期!】
【警告!警告!宿主行为引发反派终极暴怒!危险等级:致命!!!生存概率急剧下降中!!!】
系统的提示音疯狂炸响!
如同末日警报!
那500点的情绪值如同惊涛骇浪,几乎要将我的意识冲垮!
但紧随其后的,是灭顶般的、真实的死亡寒意!
陆锦辰猛地抬起了头!
阴影中,那双眼睛如同地狱熔炉中点燃的魔焰!
冰冷、暴戾、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滔怒火!
那眼神里再无一丝探究和玩味,只剩下纯粹的、要将眼前玷污者彻底碾碎的毁灭欲!
他捏着我下巴的手,改为了如同铁钳般死死扼住我的喉咙!
力道之大,瞬间剥夺了我所有的呼吸!眼前阵阵发黑!
“你、找、死!”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裹挟着血腥和毁灭的风暴!
窒息感灭顶而来!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绝境之知—
“呃…呵…”
被扼住喉咙的我,脸上却因为极度缺氧和那股破釜沉舟的疯狂,扭曲出一个极其诡异、极其难看的笑容。
我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艰难地、一字一顿地,从几乎被捏碎的喉骨间挤出嘶哑破碎的气音:
“…有本事…就…掐死我…”
“…否则…老子…见你一次…恶心你一次!”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用尽最后残存的所有意志和力气,做了一件让陆锦辰瞳孔骤然收缩、连扼住我喉咙的手都下意识松了一瞬的动作!
我猛地低头,对着他胸前那片被我撕裂、被我玷污的衬衫破口处,狠狠啐了一口!
带着血腥味和馊水酸腐气的唾沫,精准地落在了那片昂贵的丝质面料上,覆盖在原有的污渍之上,形成了一个更加侮辱性的、湿漉漉的印记!
【叮!检测到关键反派‘陆锦辰’产生无法量化的极端情绪波动:暴怒值突破阈值!情绪值+1000!!!!!】
【警告!警告!不可预测后果触发!!!】
窒息感消失了。
扼住我喉咙的手,松开了。
我像一摊真正的烂泥,瘫软在地,剧烈地呛咳着,贪婪地呼吸着带着馊水味和浓郁精油味的、灼热的空气,视线模糊一片。
而陆锦辰,就站在那里。
如同一尊凝固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魔神雕像。
他胸前那片被撕裂、被玷污、被啐上唾沫的衬衫破口,在氤氲的水汽和奢华的灯光下,像一个巨大而丑陋的伤疤,一个最恶毒的嘲讽。
他低着头,阴影完全覆盖了他的脸庞,只能看到他紧握的拳头,指节因极致的暴怒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声,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虬结的毒蛇!
整个浴室里,只剩下我痛苦的呛咳声,浴缸水流的哗哗声,以及那令人窒息的、如同实质般的、足以压垮灵魂的恐怖死寂。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那只紧握的、指节发白的手。
不是挥向我。
而是伸向了他胸前那片被彻底玷污的破口处。
冰冷的、带着皮质手套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专注。
触碰上了那片混合着污泥、馊水、血迹和我唾沫的、湿漉漉的、散发着恶臭的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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