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巨手冲过来的时候，陈默没有跑。他用力把斩虚剑插进地面。剑插得很深，发出“咚”的一声。一股热流从剑柄传到他手里，像火烧一样。
他往前迈了一步。右腿本来就有伤，一动就疼得厉害。他不管这些。左手按在胸口，三根断掉的肋骨在皮肤下面凸出来，连成一个三角形。骨头尖上冒出火光，顺着剑流下去，钻进地缝里。
地缝里的黑雾碰到火，“嗤”地炸开，像油锅里进了水。最先伸出来的那条触手被烧断了，变成黑烟散开。他喘了口气，抬头看。
上的星云转得更快了。中间出现一个黑色漩涡，一双眼睛慢慢睁开了。没有瞳孔，只有黑光转动。一股压力压下来，比刚才重了很多。他的膝盖有点抖，牙咬得咯咯响。
那双眼睛盯着他。
突然，空裂开五道口子。黑雾喷出来，变成五条巨大的触手，每一条都像山一样砸向城池。触手上有月亮形状的斑纹，碰到的地方，土地干裂，灵气消失，房子直接变成粉末。
他举起左手，掌心朝。八枚骨戒从身上飞出，围成一圈。他用指甲划破手掌，血滴在戒指上。戒指一下子亮起红光。
“骨狱锁。”
话刚完，脊椎一阵剧痛。十二根骨链从背上穿出，带着血飞向空。它们像蛇一样扭动，缠住最粗的三条触手。
骨链一缠住，立刻燃起白火。触手开始乱甩，发出难听的声音。黑雾被烧得冒烟，闻着很臭。其中一条突然转向，朝他脑袋打来。
他往旁边一闪，肩膀还是被擦到了。衣服破了，皮肤变黑，但他没停。手指一收，骨链收紧。“咔”一声，那条触手中间断了，黑雾散掉。
上的那双眼睛眨了一下。
“你保不住他们。”
声音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像针扎一样。眼前一花，他看见柳菁站在一面旗子前，嘴在动，却听不见什么。接着另一个声音：“集齐八戒的人，最后会归我。”
两个声音在他脑子里撞来撞去，差点让他昏过去。他狠狠咬了一下舌头，嘴里全是血腥味。疼让他清醒了一点。低声：“我不是你的容器。”
完，他运转《玄骨炼诀》。把体内最后一丝灵力抽出来，送进骨链。白火变得更亮，顺着触手往下烧。
又一条触手断了。
可上的星云还在动。更多触手从裂缝里钻出来，这次不打城了，全都冲着他来。七条一起扑过来，把他上下左右全堵死了。
他知道不能再硬拼了。
他悄悄松开一点力量，让两条骨链变得松一些。触手立刻靠近，眼看就要打到脸上。就在那一瞬间，他把火焰的方向反过来。
原本往外烧的火突然往回收，形成一股吸力。触手上的黑雾被抽出来，顺着骨链流进他身体。他身体一震，经脉胀得快要裂开，但力气却多零。
这招很危险。吸多了，脑子会坏。但现在顾不上了。
一条触手彻底干了，变成灰掉下去。其他几条也开始变细。上的星云第一次晃了一下，好像呼吸被打断了。
他站着不动，手还放在斩虚剑上。汗从眉毛流进眼睛，辣得很。右腿已经没感觉了，全靠骨链撑着。
这时，边的大裂缝边缘忽然变形。不是张开，而是往里凹。一道新的裂口出现了，黑漆漆的，边上有一点银灰色的光。
那裂口一张，竟把一条挣扎的触手吞了进去。
触手拼命扭动，但拉力太大。“啪”一声，整条断开，被吸进裂口。裂口合上的时候，里面传出一声低低的龙叫，快得像是幻觉。
上星云猛地一抖。
剩下的触手全缩回去，钻进裂缝。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新裂口，很久没动。
他也没动。
他不敢放松。裂口虽然吃了触手，不一定就是帮自己。他慢慢抬手，握住剑柄。手指碰到剑的那一刻，剑轻轻颤了一下。
拔剑。
剑离开地面时，留在地上的火全部收回，顺着骨链回到他体内。十二根链子缩回背里，伤口合上，只留下血迹。
他站直了。
剑横在身前，剑尖指着空。八枚骨戒浮在他指尖，不再发光。他看着那道新裂口，也看着星云里的邪尊。
风吹过废墟，卷起灰尘。他衣服破了好几处，脸上有血，右腿微微发抖。但他没退一步。
星云慢慢往后移，沉进黑暗。快消失的时候，那个声音又来了：
“你还活着。”
他没回答。
他知道这不是夸他。这是确认——他还活着，就能再被利用。
裂口安静下来，什么都没再发生。
他盯着那里，手紧紧抓着剑。刚才吸进来的黑雾还在身体里游走，像虫子爬。他能感觉到，一部分已经被火烧掉，转化成了自己的力量；但还有一部分，藏在深处，不动也不散。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远处，城里只剩半截墙。地上全是焦土和碎石，没人，也没声音。之前触手扫过的地方，连尸体都没剩下。
他低头看手中的剑。
剑面上映出他的脸——苍白，带伤，眼神冷。左眼角闪过一道细的骨纹，很快就不见了。
他记得老奶奶过：“骨火不灭，人就不会死。”
他还活着。
所以他必须站着。
风停了。
裂口边上，银光闪了一下。
他慢慢举起剑，剑尖对准裂口。
裂口深处，有什么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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