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车“ct室”撕开的陶瓷手环秘密，像一块沉甸甸的金属压在周默心头。那些嵌入陶瓷基体的精密金属网，绝非简单的传感器——它们是生物电信号的收发阵列，是“活体防火墙”的神经节点。破解它们，才能斩断疗养院操控警犬、乃至更深层控制患者（如《净化序练暗示）的触手。林柚和老K一头扎进了x光图像的分析和逆向工程，空气里弥漫着数据线和松香焊锡的味道。
压力需要宣泄口。傍晚，周默鬼使神差地溜达到了中心公园。晚风带着青草和尘土的气息，巨大的LEd路灯早早亮起。广场上，熟悉的《荷塘月色》旋律悠悠响起，几十号大爷大妈组成的方阵，随着音乐缓缓舒展身体。领舞的，赫然是张姨！
她似乎已经从上次假发冒烟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甚至更胜从前。头上那顶爆炸卷假发换成了更夸张的亮紫色，在灯光下流转着不自然的、带着金属质感的炫光。她的舞步不再像上次被脑波控制时那般精确到诡异，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染力”。每一个抬手，每一次转身，都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无形的波纹以她为中心扩散开去。她身后的大爷大妈们，动作异常整齐，眼神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沉浸在音乐和张姨的引领中，浑然不觉外界。
周默的眉头却越皱越紧。这场景看似和谐，却让他心底泛起一丝寒意。他想起了林柚对《净化序练的分析——利用特定声波频率和神经调节物质，重塑大脑连接模式。广场舞，人群聚集，节奏稳定，情绪投入…简直是然的“集体潜意识”试验场！而张姨那头亮得刺眼的假发…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林柚的加密通讯，背景音是她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和一声压抑的惊呼：“默哥！出事了！我刚黑进疗养院外围一个环境监测节点，截到一段异常生物电波频谱！源头就在中心公园！强度、调制模式…跟《净化序列：beta》档案里的‘群体同步诱导’模板匹配度超过90%！信号锚点…锁定张姨那顶新假发！蜂巢那帮疯子，把‘心灵净化’试验场搬回广场了！他们在用升级版的脑波控制器，给这些大爷大妈‘做广播体操’呢！”
周默的心猛地一沉。果然！疗养院内部铁板一块，他们就把触手伸向更广阔、更不设防的公共空间！用广场舞大妈当信号中继塔，甚至是…集体潜意识培养皿！张姨的假发，就是那个功率放大的信号塔！
“能干扰吗？”周默低声问，目光死死锁定舞群中央那个亮紫色的信号源。
“假发内部有电磁屏蔽层，比上次那个厚多了！常规干扰够呛！除非…”林柚语速飞快，“除非制造足够强的、覆盖性的‘噪音’，打乱他们精心调制的诱导频率！要快！信号强度还在攀升，再拖下去，这种同步状态可能会固化，甚至反向影响周边人群！”
覆盖性的噪音…打乱频率…周默的视线扫过广场边缘那个管理音响的亭子。一个穿着公园管理处制服的年轻正翘着二郎腿玩手机，音响控制台就在他手边。
用什么噪音？尖锐哨声？上次用过，蜂巢肯定有防备了。大功率干扰器？来不及弄，动静也太大。
他的目光掠过沉浸在《荷塘月色》舒缓节奏中的舞群，掠过张姨那随着舞步甩动的亮紫色假发，最后定格在控制台屏幕上滚动的歌单上。《荷塘月色》之后，下一首是…《最炫民族风》？
一个荒诞到极致、却带着某种毁灭性破坏力的念头，如同闪电劈进周默的脑海！用魔法打败魔法？用广场舞神曲…打败脑波控制？
他立刻拨通了陈乐的电话，语速快得像爆豆：“乐！立刻！马上！用你最快的速度，给我买一个…不，十个！广场舞专用的大功率蓝牙音箱！送到中心公园音响控制亭！要快！”
电话那头的陈乐显然懵了：“啊？默哥？你要…要跟大妈们battle舞曲吗？”
“别废话！按我的做！”周默挂羚话，大步走向音响控制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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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当陈乐抱着一个巨大的纸箱，像抱着炸弹一样气喘吁吁地冲到音响控制亭时，周默已经用“电台噪音污染测试”的借口（外加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成功支开了那个玩手机的管理员，暂时接管了控制台。
“默…默哥！音箱！最大功率的！还…还带七彩跑马灯！”陈乐把箱子哐当一声放下，抹着汗。
“好！拆开！围着舞群摆一圈！”周默命令道，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切断了主音响对舞群的输出，同时将自己带来的一个加密U盘插进控制台接口。林柚编写的音频覆盖程序瞬间启动。
“啊？围着摆一圈？”陈乐看着还在跳《荷塘月色》跳得如痴如醉的大爷大妈们，头皮发麻，但还是硬着头皮，拆开音箱，像布置地雷一样，把十个碗口大、闪着廉价七彩LEd光的蓝牙音箱，以张姨为中心，间隔几米一个，偷偷摆在了舞群外围的地上。
“连这个！”周默把一个巴掌大的蓝牙发射器扔给陈乐，“快！”
陈乐手忙脚乱地打开音箱电源，七彩跑马灯开始疯狂闪烁。他拿着发射器，挨个配对，心里默念：“元宝保佑…千万别被发现…”
就在最后一个音箱配对成功的瞬间，周默在控制台上猛地按下了回车键！
**嗡————！**
十个大功率蓝牙音箱同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前奏！但这前奏，不是任何一首舒缓或动感的舞曲，而是…极其诡异、节奏破碎、音调忽高忽低、如同魔音灌耳的电子合成音！
龚琳娜的《忐忑》！周默选择的终极“噪音武器”！
**“啊哦！啊哦诶！啊嘶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嘚咯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吺！”**
荒诞、尖锐、毫无规律的歌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广场！瞬间将《荷塘月色》那点残存的余韵撕得粉碎！
**效果是毁灭性的！**
舞群中央，张姨那亮紫色的假发内部猛地爆出一簇刺眼的电火花！“滋啦！”一声轻响，假发顶赌几根卷发甚至冒起了青烟！她身体剧烈地一颤，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那个优雅的“云手”动作直接扭曲成了触电般的抽搐！她脸上的陶醉瞬间被痛苦和极度的迷茫取代。
信号塔被粗暴的魔音灌顶干宕机了！
而失去了“主心骨”同步信号的舞群，在《忐忑》那无差别精神攻击的轰炸下，瞬间崩溃！
前排那位总慢半拍的刘大爷，此刻却像是被注入了洪荒之力，猛地一个趔趄，身体前倾，双脚不受控制地在原地疯狂踏步，动作僵硬得像在踩缝纫机！
他旁边那位气质优雅的“书痴”王姨，彻底忘了舞步，双手捂住耳朵，身体随着《忐忑》那诡异的节奏左右大幅度摇摆，像狂风中的柳条，嘴里还无意识地跟着“啊哦！啊哦诶！”地哼唱起来，表情痛苦又茫然。
整个方阵乱成了一锅沸腾的、充满魔性的粥！有人像刘大爷一样原地疯狂踏步；有人像王姨一样大幅度摇摆；有人干脆抱着头蹲下；还有人被这混乱的气氛感染，开始跳起了自创的、完全无法形容的“僵尸舞”！
失控的舞步如同溃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广场的边界！大爷大妈们被《忐忑》那无解的节奏驱赶着，像一群无头苍蝇，尖叫着、混乱地冲进了旁边绿洲疗养院引以为傲的、精心养护的观赏草坪！
“我的草！”
“停下！别踩！”
疗养院外围的安保人员惊叫着冲出来试图阻拦，但哪里挡得住几十号被魔音洗脑、陷入集体无意识混乱的大爷大妈？场面彻底失控！
混乱中，刘大爷那疯狂的踏步，不偏不倚，狠狠一脚跺在草坪边缘一个半埋在地下的、不起眼的草坪灌溉喷淋头控制器上！
**咔嚓！**
塑料外壳应声碎裂！
**嗤————！**
下一秒，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以那个被踩坏的控制器为中心，周围十几个隐藏的草坪喷淋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蛇，猛地从地下弹了出来！强劲的水柱不是按照预设的温柔喷洒，而是如同高压水枪般失控地、无差别地疯狂扫射！
冰冷的水柱劈头盖脸地浇在混乱的人群、措手不及的安保、以及被踩踏得一片狼藉的草坪上！
“啊！”
“我的衣服！”
“眼睛！我的眼睛！”
惊叫声、怒骂声、水声和《忐忑》那不屈不挠的魔音混合在一起，场面混乱到了极致。
周默趁乱冲到那个被刘大爷踩坏的喷淋控制器旁。水柱还在喷射，空气中弥漫着水雾和泥土的腥气。借着旁边路灯的光，他敏锐地发现，从破裂管道里喷涌而出的水柱中，竟然夹杂着一些极其细微的、闪烁着微弱**蓝色荧光**的粘稠物质！
这些物质混在水中，如同流动的蓝色星尘，粘附在草叶上、喷溅到混乱人群的裤腿上，甚至有几滴溅到了周默伸出去探查的手背上。触感冰凉，带着一种滑腻的粘性，散发着极淡的、难以形容的…类似实验室培养液的微涩气味。
周默瞳孔骤缩！这绝不是普通的灌溉用水！他立刻用随身携带的微型采样管，迅速收集了一些混合着蓝色荧光粘液的水样。
“默哥！快走！保安要清场了！”陈乐顶着被水淋湿的头发跑过来大喊。
周默将采样管心收好，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在混乱水雾中依然顽强闪烁着诡异蓝光的草坪，拉着陈乐，迅速消失在公园的阴影里。
身后，是《忐忑》的余音袅袅，是大爷大妈们的惊魂未定，是疗养院安保的气急败坏，还有那十几根兀自喷涌着、夹杂着点点妖异蓝光的失控水柱。这片被践踏的草坪，仿佛成了某个巨大实验泄露出的、带着荧光标记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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