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郡守府邸花园深处,月光清冷,竹影婆娑。空气中还残留着白日战斗留下的淡淡硝烟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玄玥独自倚在一棵老槐树下,九条华丽的狐尾无精打采地垂落在地,平日里顾盼生辉的妩媚眼眸此刻盛满了破碎的星光和冰冷的怨怼。她用力绞着缠绕在指间的紫色绫罗,柔软的布料被勒出深深的褶皱,一如她此刻纠缠扭曲的心绪。
他施法为林芷蓉拔除手臂上妖毒的专注,躲避碎石的保护姿态,双剑合璧的默契不过是一些零碎的画面,此刻却在玄月脑中硬生生的融成了一幅爱情画卷。每一个细节都在她嫉妒的火焰中被无限放大、扭曲,最终淬炼成她心职两情相悦”的铁证。
她狠狠咬住下唇,一丝猩红渗出,却感觉不到痛,只觉得胸腔里那颗跳动了千年的心脏,此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揉碎,痛得她几乎窒息。被“欺骗”的委屈和被“忽视”的愤怒如同两条毒蛇,在她心中疯狂噬咬。
“千年修行,阅尽沧桑,竟也学不会坦然放手么?” 一个温和而带着深深怜惜的声音如清风般自身后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玄玥没有回头,身体却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她知道是谁
九嶂缓步走上前,月光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影,气质沉静如渊。他停在玄玥几步之外,目光落在她苍白的侧脸和紧抿的唇线上,那平日里的妖娆风情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令人心疼的支离破碎。
“阿玥,”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疼惜,“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何苦呢?” 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她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却在半途顿住,最终无声地收回,“他的心……不在你身上。”
“住口!”玄玥猛地转过身,赤红的眼瞳死死盯住九嶂,像一头被踩到痛处的受伤野兽,“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他……他只是被蒙蔽了!那个林芷蓉……” 提到这个名字,她眼中燃烧起强烈的嫉妒之火,“她凭什么?一个区区凡俗降妖师!”
“阿玥……”九嶂的叹息沉重如石落深潭,“敖烁的心之所向,非你我能强求。你的执着,你的痴情,在他眼中或许早已成为一种负担。这份求而不得的苦,只会日夜煎熬你的心神,扭曲你的灵台清明。”
他看着玄玥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占有欲和愤恨,心中警铃大作,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醒醒吧!这样的追逐只会让你坠入心魔深渊!跟我回去吧,回到我们修行千年的深山。那里灵气纯净,没有这些让你痛苦的人和事。放下执念,潜心问道,方是正途。”
“放下?”玄玥像是听到了大的笑话,她发出一声尖锐又凄凉的冷笑,“九嶂,你告诉我,如何放下?千年!我追逐了他千年!从他还是北海一条懵懂龙开始……他的身影早已刻进我的骨血神魂!你让我放下?不如直接剜了我的心!”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不!我不能走!我要留在敖烁身边!我要让他的眼里只有我玄玥!林芷蓉也好,熙娆那个傻丫头也罢……谁都不能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强烈的占有欲如同毒藤蔓般在她心中疯狂滋长、缠绕,那份纯粹的爱恋在嫉妒和不甘的腐蚀下,悄然变质,带上了一丝不顾一切的狠厉和偏执。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份“爱”已然开始扭曲,变得面目狰狞。
九嶂的目光瞬间黯淡下去,深邃的眼底满是痛楚与无奈。他看着眼前这个被执念彻底吞噬的玄玥,感到一阵彻骨的无力。他知道,此刻任何劝诫在她扭曲炽热的占有欲面前,都苍白如纸。
“阿玥……”他最后唤了一声,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最后一丝期盼,“莫要……自误啊。”回应他的,是玄玥倔强挺直的背影和一片冰冷的沉默。她甚至不再看他,仿佛他已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九嶂闭上眼,掩去眸中所有的情绪波涛。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沉寂的深潭。他没有再多一字,只是深深地看了那个决绝的背影最后一眼,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入心底。然后,他默默地转身,青色的道袍在夜风中微微晃动,身影如同融入月色的水墨,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婆娑竹影深处,只留下身后那个被嫉妒和执念之火灼烧得摇摇欲坠的身影,独自在冰冷的月光下沉沦。
玄玥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指甲深陷掌心。她望着敖烁居所的方向,眼神幽暗如深渊,那里面翻滚的已不仅仅是伤心,更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颜润城把自己裹得严实,深陷在锦被堆里,只想沉沉睡到荒地老。偏生有只手坚定不移地掀开了他头顶那片隔绝光明的暖暗。
“起身练功。”敖烁的声音温润依旧,却带着不容质疑的清冽力道。被子被掀开,陡然涌入的晨光和清凉空气让颜润城瑟缩了一下,呻吟着把头更深地埋进软枕,整个人瘫成一副懒骨头的模样。“残忍啊师父……听听,徒儿这浑身的骨头还在咔咔叫唤呢……”他拖着长腔哼哼唧唧,声音闷在枕头里,听着便觉生机耗尽。
床榻边缘微微一沉,是敖烁坐了下来。冰凉的剑鞘末端,带着一丝清晨的寒意,轻轻叩了叩他赖着的枕头。“贪睡的神器之主,”敖烁的声音里听不出责备,反而像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再惫懒下去,你那柄屠龙剑怕真要蒙尘生锈了。”
“神器之主”几个字钻进耳朵,颜润城僵了一下,随即抓住锦被猛地一掀,像只泄了气的皮囊哀嚎出声:“啊——!”他把脸埋进手掌狠狠搓了几下,认命似的磨蹭着坐起,慢吞吞盘好腿,摆出个勉强合格的打坐姿势。
窗外,初升的朝阳正将赤金的光芒泼洒进来。颜润城偷偷掀开一丝沉重的眼皮偷觑,只见那纯净柔和的光芒笼着敖烁端坐的身影,将他流畅的侧脸线条、垂落的墨发,连同那身素雅的绿衣都细细勾勒,镀上了一层无声的、清澈的暖金。敖烁平静无波,唯有眉宇间的关切,在微光中静静闪烁。
颜润城悄悄吐了口气,终是无奈阖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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