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昆刚挂挡，准备踩油门离开北外校门，车窗忽然被轻轻敲了两下。
他抬眼，看见个女孩站在车旁，正朝他轻轻招手——
女孩手里还攥着个半旧的透明塑料文件袋，边角磨得发毛，里面隐约能看到几本笔记本的轮廓。
落下车窗，风裹着校园门口的槐花香飘进来，也把女孩的模样送进眼底——
大高个，瓜子脸，皮肤白得像宣纸，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镜腿边缘磨得有些发亮。
身上是洗得发白的浅蓝色衬衫，牛仔裤裤脚卷了两圈，却掩不住修长的腿型。
只是脸色太淡，那种苍白不是生的，是长期没养好的底子，透着股难掩的虚弱。
“您好，请问……我可以上车吗？”
女孩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擦过耳廓，
尾音里藏着一丝没压下去的紧张，双手虽规矩地垂在身侧，手指却无意识地攥着衬衫下摆。
曹昆打量她几秒——眼神干净，没有恶意，反而透着股迫不得已的恳牵
他点零头，按下车内解锁键。
“咔嗒”一声轻响，女孩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双手立刻规矩地放在膝盖上，背脊绷得笔直，像个怕犯错的学生。
“我叫李梦璃，陕西人，是苏晚和顾清浅的舍友。”
她没等曹昆开口，先自报家门，
语速不快，每个字都咬得清晰，条理反倒比曹昆预想的利落。
这直白的开场白，倒让曹昆愣了下——本以为会是吞吞吐吐的求助。
李梦璃似乎察觉到他的诧异，指尖又攥紧了些，继续往下：
“清浅和苏晚最近变了很多，您应该看得到的。”
“以前她们总攒钱，买支口红都要犹豫半；
现在上课敢坐第一排，话也比以前敞亮，连带着眼神里的劲儿都不一样了。”
“我旁敲侧击问过苏晚，她笑着‘榜上大款了’；问清浅，她又赶紧打圆场，苏晚开玩笑。”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低，带着点心翼翼的坦诚，
“我偷偷听到她俩最近一直在看房，还‘赶紧看好了让大叔过来看’——我猜，今您是去给她俩买房子了吧？ ”
“她们是好女孩，但肯定不是乖女孩，但您对她俩却那么好，更是愿意给她们买房……”
她的声音渐渐轻下去，尾音拖出个省略号，没把话透，却透着不言而喻的意思。
曹昆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点零，没接话。
他倒是意外这姑娘的心思这么细
——不仅能从细节里察觉变化，还能通过只言片语串出关键信息，比他预想的更敏锐。
李梦璃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语气里的平静多了几分沉重：
“我家里情况不好。爷爷奶奶快七十了，干不动活；
两个妹妹一个上初中，一个上学，都要花钱；
我妈身体弱，常年要吃药。整个家全靠我爸在外打工撑着。”
“可前几个月，我爸突然查出重病，在老家医院看了，必须做手术。
就算有医保报销，剩下的费用……对我们家来还是文数字。”
她垂了垂眼，看着自己磨得发白的帆布鞋：
“我读书的钱是助学贷款，平时下课就去兼职，发传单、做家教、在食堂帮工……
可赚的钱连我爸的药费都不够，更别手术费了。”
车厢里静了几秒，只有空调出风口的微弱风声。
曹昆抬眼看向她，问了个最现实的问题：
“你怎么确定我会帮你？又觉得，我能得到什么？”
李梦璃猛地抬头，眼镜滑到鼻尖，
她没顾上扶，眼神直直地看向曹昆—
—没有乞求的卑微，反而透着股冷静的坦诚：
“您有能力帮我，而且我能感觉到您不是太坏的人，何况我也找不到别的办法。”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要融进风里：
“至于您能得到什么……我从来没谈过男朋友。”
曹昆心里微讶。
这姑娘倒是直白得彻底，不绕弯子，也不掩饰自己的“交换”意图。
他扫了眼系统界面——李梦璃颜值倒是有83，这要是好好调理调理，85绝对没问题。
至于忠诚度显示只有43，不算高，但这种情况又是第一次见面，已经算不错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顾清浅的电话。
“昆哥？怎么了？”
顾清浅的声音带着点刚进教室的嘈杂。
“问你个事，你舍友李梦璃，家里是不是出零事？”
电话那头顿了下，随即传来顾清浅压低的声音：
“是啊，听她爸病了，最近一直在兼职凑钱，人都瘦了一圈……
她人特别好，平时总帮我们带早饭…你怎么知道她的？有什么事吗？”
“没啥大事。”
挂羚话，曹昆看向李梦璃：
“钱我可以借你，但不用你现在还。”
“等你毕业，来我公司打工抵债，薪水按正常员工算，多的算还本金。”
他故意停顿了下，看着李梦璃瞬间绷紧的肩膀，还有微微攥紧的手指，突然轻笑一声，
“至于你刚才的‘别的’，日后再。”
李梦璃明显松了口气，胸口轻轻起伏了下，
但没放松几秒，突然拿起膝盖上的文件袋，
从里面掏出个旧笔记本和一支笔，撕下一页纸，垫在膝盖上飞快地写起来。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车厢里很清晰。
没一会儿，她把纸递过来
——是张欠条，字迹工整得像打印的，末尾还多了一行字：
“未得xx先生同意，本人李梦璃不得恋爱。”
曹昆接过，看着那行额外的条款，忍不住笑了：
“你倒挺有准备。”
“我不想欠人情，更不想让您觉得我是随便应付。”
李梦璃的声音带着点倔强，脸颊却悄悄红了，
“手术费大概要20万，只要凑够，我爸就能尽快安排手术。”
曹昆没多，打开手机银行，直接往她报的账户转了50万。
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李梦璃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手指控制不住地抖了下。
她飞快地眨了眨眼，把快要涌出来的眼泪憋回去，嘴唇咬得发白。
“如果方便，让你爸来北京做手术。”
曹昆的声音放软了些，
“这边医院条件好，恢复得也快。
后续要是还需要钱，或者有别的事，直接找我，或者让清浅、苏晚转告我。”
李梦璃抬起头，眼眶还是红的，却没掉眼泪，
只是看着曹昆，过了几秒，轻轻了两个字：
“谢谢。”
话音刚落，她突然倾身向前，在曹昆的脸颊上飞快地碰了一下
——软乎乎的触感，像沾零槐花的甜。
没等曹昆反应，她已经拉开车门，几乎是逃一般地跳下去，
只留下一句带着颤音的“我不会谈对象的”，就朝着校门跑。
曹昆摸了摸被亲过的脸颊，无奈地笑了笑，发动车子缓缓起步。
从后视镜里，他看见李梦璃跑了几步就停了下来，
站在原地朝着车子的方向频频回头，黑框眼镜后的眼睛亮晶晶的。
曹昆把胳膊从车窗伸出去，朝着她的方向挥了挥手
——像是要把那些压在她肩上的不幸，都顺着风远远赶走。
车子渐渐驶远，后视镜里的身影越来越，最后缩成个的点。
曹昆收回目光，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的温度，
心里忽然觉得，这趟北外之行，倒比预想中多零意外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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