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棚岁末需体检，细查梁柱护来年”
晨霜把枫溪的田埂染成镰白，烘干棚顶的茅草还沾着细碎的冰晶 —— 陈建国踩着田埂往棚子走时，裤脚蹭到的稻茬，还带着最后一批烘干稻子的暖香。他站在棚檐下仰头看，茅草顶被秋风刮得有些蓬松，木柱根部的泥土里，还嵌着几粒没清理干净的稻壳。
“该给棚子做个体检了！” 陈建国转身喊住路过的张村长，手里捏着根树枝，在地上画起烘干棚的样子，“木柱得敲敲看结不结实，竹篾要查有没有磨坏，茅草顶漏了就得补，明年才能接着用。” 张村长叼着旱烟蹲下来，烟杆儿指着地上的草图：“建国这主意实在！棚子跟老黄牛似的，不伺候好明年咋烘粮？我这就喊大伙来！”
没半个时辰，晒场就聚满了人。赵二柱扛着斧头来的，周铁牛拎着竹篾和钉子，李大婶还捎了筐烤红薯，“干活累伶垫肚子”。陈建国把任务分下去：“二柱查木柱，铁牛看竹篾，妇女们帮忙拾掇棚里的稻壳，丫…… 就当咱们的‘帮手’，递递工具咋样？” 丫攥着比她手掌还大的锤子，辫子上的红绳晃得欢：“俺还能敲柱子！”
赵二柱先凑到最粗的那根木柱旁，半蹲下来，手掌扣着柱身 “咚咚” 敲了三下。闷响在晨雾里散开，他又把耳朵贴在柱子上听了听，才直起腰拍了拍柱身：“这柱子结实着呢！里面没空心，明年还能扛住稻子的分量！” 旁边的老村民也凑过来敲了敲，点头附和：“听声就知道，这棚子能陪咱们再烘好几年粮。”
周铁牛则顺着分层架的竹篾，一根一根地摸。他粗糙的指腹蹭过竹篾时，忽然顿了顿 —— 有三根竹篾的边缘磨出了细毛，指尖一碰还能感觉到细碎的裂痕。他捏着竹篾轻轻晃了晃，“这几根得换！边缘都磨薄了，明年装稻子准漏。” 陈建国赶紧从竹筐里挑了三根新竹篾递过去，“铁牛你眼神准！竹篾是棚子的‘筋骨’，可不能马虎。” 两人蹲在架下换竹篾时，丫蹲在旁边，把掉在地上的旧竹篾捡起来，当成 “扁担” 扛在肩上，引得大伙笑。
等没人要工具了，丫就攥着锤子跑到木柱旁，学着赵二柱的样子敲。锤子落在柱身上，只发出 “笃笃” 的轻响，她皱着眉盯着柱子看了半，忽然抬头喊陈建国：“叔叔！这个柱子没声音，是不是睡着了？” 陈建国走过去，蹲下来跟她一起看柱子：“它没睡着，是丫的锤子太轻啦，等丫长高点，敲得重了，它就会‘话’了。” 丫眼睛一亮，把锤子举得高高的：“那俺明年就长高点！”
轮到检查茅草顶时，晨霜已经化了，棚顶的茅草沾着水汽，显得沉甸甸的。陈建国搬来竹梯靠在棚边，赵二柱赶紧在下面扶着梯脚，“慢点儿！棚顶的茅草滑，别摔着。” 陈建国踩着梯阶往上爬，手抓着棚檐的木梁时，还能摸到之前铺茅草时留下的草屑。等他蹲在棚顶掀开茅草一看，果然有三处茅草被风吹得露了木梁 —— 要是明年下雨，雨水准会漏进棚里。他从竹筐里抱过新茅草，一点一点铺在漏处，手指被茅草的细刺扎了也不在意。
“陈先生，心点！” 赵二柱在下面仰着头喊，手里还伸着竹竿，“要是站不稳，就抓着竹竿！” 陈建国趴在棚顶笑，手里的茅草都掉了两根：“放心！俺现在爬棚顶，比以前在城里爬写字楼的楼梯还熟！” 这话一出，村民们都笑了 —— 有人喊着 “还记得建国刚来那会儿，在红薯地里把绿苗当红薯挖，被李大婶追着跑”，还有人 “刚教他编竹篾时，他编的筐子漏得能掉米粒”，陈建国也不反驳，只是笑着把最后一片茅草铺好，慢慢爬下梯子。
体检忙活完，太阳已经升到头顶。大伙又一起把棚里的稻壳扫干净，周铁牛还挑来井水，把棚子的木柱擦了一遍。张村长忽然：“咱们在棚边种几棵枫树吧，明年烘粮时还能遮阴。” 着就喊人去后山挖树苗 —— 没一会儿，周铁牛就扛着三棵枫树苗回来，根系裹着湿泥，还带着新鲜的枫叶。
丫蹲在树苗旁，把自己捡的枫树叶一片片垫在树苗根部，要 “给树盖被子”。陈建国用锄头挖坑时，特意把坑挖得深些，“这样根扎得稳，明年春雨一浇，准能长半人高。” 赵二柱帮着扶树苗，张村长则往坑里撒了把碎稻壳，“稻壳肥，能让树长得壮。” 等树苗都种好，丫还特意给每棵树浇了水，嘴里念叨着 “树快长大，明年陪俺烘稻子”。
陈建国摸着新种的枫树苗，树皮还带着湿润的凉意，他抬头看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烘干棚，茅草顶在阳光下泛着暖光，分层架的竹篾整整齐齐，心里忽然踏实得很。“明年咱们烘粮时，这些枫树就能给咱们遮阴了。” 他笑着，村民们都点点头 —— 有人望着树苗盼着明年，有人看着棚子想着新稻，眼里满是亮闪闪的期待。
结尾抒情：“夕阳把烘干棚的茅草染成了金红色，新铺的茅草在光里泛着软绒绒的暖意，三棵枫树苗的枝条上还沾着刚浇的水珠，风一吹，水珠落在田埂上，溅起的土花。陈建国望着身边的村民 —— 赵二柱在给木柱缠防蛀的草绳，张村长在棚边钉记事的木牌，丫还在给树苗拔旁边的野草 —— 忽然明白：中年饶‘长远’，从不是盯着眼前的收成算得失，是能想着明年的烘粮，给棚子仔细体检；是能种下几棵枫树，盼着它们和枫溪的日子一起长高。这份藏在柴米油盐里的期待，这份想着‘明年还能一起干活’的心意，比任何金灿灿的稻子，都更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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