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堂的烛火忽明忽暗。
慧明法师将“因果曼荼罗镜”悬在供桌中央，又将油灯供在镜子面前。
镜面映着油灯，灯芯上的火苗凝而不晃。
“施主且击鼓为引，老衲诵咒催镜。”
慧明法师左手持金刚铃，右手结 “莲华印”，僧袍上的图案在烛火下泛着淡淡的佛光。
重光深吸一口气，鼓槌在掌心转了半圈，最后轻轻落下。
咚——
第一声鼓响未落，慧明法师已摇动金刚铃，铃音清越如冰珠落玉盘，宝镜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将莲子托在半空。
“唵阿弥利得，得玛利谛，娑婆诃！”
慧明法师所言的佛言真咒带着密宗特有的颤音，每个字都像砸在因果曼荼罗镜上的火星，镜中渐渐浮出旋转的梵文，组成一连串儿重光看不懂的咒语。
重光随着铃音击鼓。
鼓点从疏到密，像春雨敲打着荷叶，鼓面上的卍字纹亮起红光，与镜中的金光交织成网。
莲子在光网中微微颤动，外壳的裂纹里渗出极细的黑灰。
慧明法师加快摇铃的速度，铃音变得急促如蜂鸣，口中咒语转为《楞严咒》片段：
“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阿啰诃帝，三藐三菩陀......”
因果曼荼罗镜突然剧烈震颤，镜中映出的油灯竟化作莲池，池中有朵半开的金色莲花，花瓣上沾着露珠，正是旃檀功德莲本该有的模样。
重光看得真切，鼓槌猛地加重力道。
咚——
咚——
咚——
鼓声如惊雷滚过，法堂的梁柱突然渗出檀香，供桌下的地砖忽然裂开细缝，钻出嫩绿色的草芽。
“观此假相，即见真如！”
慧明法师将金刚铃抛向空中，铃声化作万千金铃，绕着莲子旋转。
“唵嘛呢叭咪吽，借镜中真影，补现世残灵！”
镜中的金色莲花突然绽放，花瓣上的露珠滴落，竟穿透镜面落在莲子上。
重光竟看见莲子的裂纹里冒出丝缕绿意，像初春的草芽顶破冻土。
他鼓槌不停，鼓点里融入南明离火的暖意，鼓声所及之处，法堂的烛火全都化作火莲，在空中盘旋起舞。
“疾！”
慧明法师接住落下的金刚铃，猛地叩在砖地上。
铃音炸响的刹那，宝镜射出的金光突然变粗，像根金绳将镜中莲花与现世莲子捆在一起。
莲子剧烈发烫，外壳噼啪作响，裂开的缝隙里涌出金红色的汁液。
重光的鼓点陡然转急，鼓面上的红光漫过供桌，在地面画出巨大的曼陀罗阵。
慧明法师的咒语越来越快，梵文从镜中溢出，贴在莲子上化作金色的鳞片，护住新生的嫩芽。
当最后一声鼓响与铃音同时落下，宝镜的金光骤然收回，莲子轻轻落在供桌上。
只见它的外壳已完全剥落，露出里面莹白的莲肉，顶端顶着抹鹅黄的芽尖，芽尖上挂着颗露珠，露珠里竟映着完整的莲池幻境。
法堂的檀香突然浓郁如实质，梁柱上的草芽疯长成藤蔓，开出细碎的白色花。
慧明法师擦了擦额角的汗，望着莲子笑道：“镜中真影引动本灵，假相已化为真机。”
重光抬手轻轻触碰芽尖，指尖传来温润的跳动。
他望着宝镜中渐渐淡去的莲池。
忽然明白了困惑他许久的东西——“练假成真”。
所谓假相，原是被遗忘的本真，只需一点契机，便能从枯寂中唤醒生机，正如这枚莲子，也如世间迷途的众生。
譬如白璃，她在日后真的需要经历情劫，只不过密宗练假成真的手段将这段情劫提前了而已，并非凭空捏造。
此刻法堂的烛火已恢复如常，唯有空气中的檀香与草香交织，提醒着刚才那场跨越虚实的复苏。
“阿弥陀佛，旃檀功德莲子已经重获新生，此莲子既然是友得到，那就请友继续养着即可。
此物生长除了日常浇灌用的灵泉一类之外，再将香火愿力所化作的念珠碾碎撒入其中，旃檀功德莲会生长的更快一些，贫僧每隔一段时日便会让妖们送来香火念珠的。”
虽然聚元钵养着“老弱病残一号”，但如今旃檀功德莲子已经焕发生机，匀一些出来给它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这样便是最好的。”
目前重光欠缺“德”“仁”二字，养出旃檀功德莲乃是大功德一件，他就不相信自己还拿不到“德”字花纹！
重光本欲告辞离去，不成想老和尚却拦住了他。
“石头已经快一周岁了，友可要见见他？”
重光：？？？
石头从外陨石里“蹦”出来的时候，模样大概在三四个月左右，若真算起来，他把石头送到老和尚这里过去了大概一年的时间。
一岁多，应当是会走了吧？
“也可，毕竟是我把他送到这里来的。”
“阿弥陀佛，石头可是很想念友的。”
等重光见到石头时，蜀正带着石头在外面玩耍。
石头正满的跑的正欢快。
待见到重光之后，石头眼睛眨巴了一下，傻笑着就朝着重光扑了过来，直接抱住了他。
重光：......
本来想把石头抱起来，但重光的身形太过矮，抱起来怕是会摔了他，只能象征性的抱抱他。
恍惚间，重光好像听见石头喊了一声......
爹？？！？！
卧槽！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却见石头一脸的傻笑，不再开口了。
反观老和尚静静的立在一旁，表面看不出来什么，实则老和尚的心已经碎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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