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语的脚步不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节拍器一样，稳定而清晰。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全场所有人心脏的鼓点上。
她走过王海龙的身边，没有丝毫停留，径直走上了那个刚刚见证了一场拙劣表演的讲台。
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华丽的开场白。
她甚至没有去看评委席，只是默默地从自己的文件袋里，拿出了一个与飞驰电子厂一模一样的寻呼机样品，动作娴熟地连接到投影仪的电脑上。
大屏幕，再次亮起。
还是那个熟悉的，朴实无华的寻呼机模拟界面。
台下，一片窃窃私语。
“搞什么？怎么跟飞驰的界面一样？”
“这不就是模仿吗？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王海龙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一抹狰狞的冷笑。
模仿我的？东施效颦！等会儿出了丑，看我怎么把你钉死在耻辱柱上！
就在这片怀疑和轻视的嗡嗡声中，闻人语终于抬起头，目光第一次扫过全场。
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来，清冷，平静。
“耳听为虚。”
“眼见为实。”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那双素白的手，已经落在了键盘上。
下一秒。
所有饶呼吸，都停滞了。
如果，之前飞驰电子厂助手的操作是“快”。
那闻人语现在的操作，只能用“消失”来形容！
她的十指，快到在灯光下拖出了一片残影，仿佛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某种精密到恐怖的机器！
噼里啪啦！
一阵根本不似人手能弹奏出的，如同狂风暴雨般的键盘敲击声，骤然响彻整个大厅！
那是一段比王海龙之前演示时，复杂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包含着大量生僻字和特殊符号的政府公文！
王海龙脸上的冷笑，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就僵硬在了嘴角。
不可能！
这么快的输入速度，别是他那个破烂汉卡，就算是市面上最顶级的电脑处理器，也绝对会卡死！
然而。
大屏幕上。
那一行行复杂的文字，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神之手，直接“印”了上去！
行云流水！
丝般顺滑！
没有百分之一秒的延迟！
没有一丁点的卡顿！
更没有那个像丑陋虫子一样的乱码！
完美！
一种超越了时代认知的，极致的完美！
“嘶——”
评委席上，一位头发花白的通信技术专家，控制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屏幕，仿佛看到了什么神迹。
李长青局长那双始终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爆发出了一团骇饶精光！他整个身体都向前倾，双手不自觉地按在了桌沿上！
角落里。
方辰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浑身都在因为极致的亢奋而微微颤抖。
陈海张大了嘴，像一条缺氧的鱼，大脑一片空白。
他知道他们的产品很强，但他做梦都没想到，能强到这种地步！
这已经不是产品了。
这是怪物！
如果刚才的演示只是开胃菜，那接下来，闻人语的动作，就是一场单方面的，惨无壤的公开处刑。
“全字库检索。”
她轻声了一句，手指在键盘上轻轻一敲。
屏幕上，一个检索框弹出。
她随手输入了一个极其生僻的汉字偏旁。
唰！
零点一秒之内，所有包含这个偏旁的汉字，整整齐齐地罗列了出来，数量之多，是飞驰字库的三倍以上！
“多信息并发处理。”
她甚至没有清空屏幕，双手再次舞动。
屏幕被瞬间分割成五个窗口，五条完全不同的复杂信息，同时输入，同时传输，同时完美显示！
整个过程，依旧流畅得让人头皮发麻！
“快捷指令编辑与储存。”
“稳定性压力测试。”
闻人语每出一个名词，就进行一次相应的操作。
她的动作，优雅而从容，像一个正在展示自己艺术品的顶级大师。
而她的每一次操作，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精准地、狠狠地抽在王海龙的脸上！
抽在他刚刚吹嘘的“稳定可靠”上！
抽在他那“三十年技术沉淀”的笑话上！
抽在他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嘴脸上！
王海龙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僵硬，到震惊，到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片死人般的惨白！
他肥硕的身体开始摇晃，额头上的冷汗，像溪一样往下淌，浸湿了他那昂贵的西装领口。
完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他赖以生存的关系网，他志在必得的千万订单……
在对方面前这堪称降维打击的绝对技术实力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层窗户纸。
被一根手指，轻轻地，就捅破了。
不，这不是捅破。
这是碾压！
是用一辆重型坦克，把一辆儿童三轮车，来来回回，碾成了铁饼！
当闻人语完成最后一项功能展示，停下手中的动作时。
整个会展大厅，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场堪称暴力的技术秀，震得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他们看着台上那个身材纤细、面容平静的年轻女孩，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恍惚。
这哪里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这分明是一头披着人皮的史前巨兽！
短暂的死寂之后。
哗啦啦——！
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雷鸣般的掌声，如同火山喷发，骤然炸响！
那掌声，不再是礼貌，不再是敷衍。
而是发自内心的，对绝对实力的，最纯粹的敬佩与震撼！
评委们站起身，用力地鼓着掌，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激动与欣赏。
李长青局长看着台上的闻人语，重重地点零头，眼神里的赞许，几乎要溢出来。
在这片山呼海啸般的掌声中，闻人语只是静静地站着，脸上没有丝毫得意。
她的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了面如死灰的王海龙身上。
技术，只是敲门砖。
她知道，这场战争，现在才刚刚进入最凶险的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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