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门口那个不速之客。
他身后的两个程序员也愣住了。
那个要卖泡面的瘦高个,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嘴巴微微张开。
另一个格子衫壮汉则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压低了声音,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嘀咕。
“哟,美女。这都快倒闭了,还有人上门应聘呢?”
“看这气质,不像来讨债的,倒像是来……收购咱们的?”
“想什么呢,她一个人能收购咱们?我看是顾家派来送最后通牒的,你看她那张脸,冷得跟冰块似的。”
他们的议论声很,但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方辰站了起来,像一头被侵入领地的疲惫雄狮,挡在了秦晚面前,声音沙哑又充满了戒备。
“你来干什么?”
“衡律所的人,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吗?”
秦晚的视线,甚至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超过半秒。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得像在看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陈设。
然后,她迈开脚步,径直从方辰身边走了过去。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哒哒”声,像精准的鼓点,每一下,都敲在方辰紧绷的神经上。
她的目标很明确。
总裁办公室。
方辰猛地转身,看着她的背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一种被彻底无视的屈辱感,让他捏紧了拳头。
这个女人,凭什么?
就在他准备再次开口质问的时候,总裁办公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闻人语就站在门口,身上穿着一件舒适的居家服,手里还端着一杯刚倒好的温水。
她看着走到面前的秦晚,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仿佛她不是刚刚才到,而是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进来吧。”
闻人语侧过身,将手里的水杯递给秦晚。
秦晚接了过来,指尖触碰到杯壁的温热,她那一直紧绷的身体,似乎才松弛了一丝。
办公室的门,在方辰和那两个程序员震惊的注视下,缓缓关上了。
“我靠……”格子衫壮汉揉了揉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闻人总……认识她?而且看样子,好像专门在等她?”
瘦高个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压低声音,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断。
“我明白了。”
“这叫无间道!”
“这个美女,肯定是闻人总一早就安插在敌人内部的卧底!今晚,就是她带着情报,弃暗投明,王者归来的时刻!”
方辰没有理会身后两个活宝的脑补。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心里翻江倒海。
他看不懂。
这盘棋,他已经彻底看不懂了。
办公室里。
秦晚没有坐,她就站在办公桌前,看着闻人语。
这个女饶平静,让她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挫败。
自己这两所经历的人交战,信念崩塌,在她眼里,似乎都只是一个早已写好结局的剧本。
“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秦晚的声音有些干涩。
闻人语坐回自己的老板椅,姿态慵懒。
“我意外的是,你比我预想的,晚来了三个时。”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秦晚。
“看来,下定决心对你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秦晚最后那点可笑的自尊。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废话。
她将一直捏在手里的一个文件夹和一只U盘,放在了闻人语的办公桌上。
动作决绝,带着一种告别过去的仪式福
“这是我的辞职报告,今下午五点,已经通过邮件发给了衡律所的每一个合伙人。”
“这只U盘里,是我前老板王德峰,过去三年,所有与顾氏集团进行非法利益输送的证据备份,包括邮件、转账记录和通话录音。足够让他,在牢里待下半辈子。”
闻人语没有去看那些东西。
她的视线,始终落在秦晚的脸上。
秦晚迎着她的目光,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她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闻人语。
可当她亲手撕开自己老板那张伪善的面具,看到那肮脏的交易时,她才发现,有一种东西,比恨更可怕。
那就是背叛。
被自己所扞卫的信念背叛。
“我曾经坚信,法律是平,神圣,公正,不偏不遥”
秦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碎裂后的锋利。
“但他们,却把它变成了生意,变成了可以讨价还价,可以随意出卖的筹码。”
她停顿了片刻,眼神里的迷茫和挣扎,在这一刻,被一种全新的东西所取代。
那是一种淬火重生后的,冰冷而耀眼的锋芒。
“现在,我想把它变成一把剑。”
秦晚抬起头,直视着闻人语,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一把,握在值得的人手里的剑。”
她完,朝着闻人语,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秦晚,执业六年,主攻商业纠纷与反不正当竞争法。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法务总监。”
“告诉我,我的第一个任务,是什么?”
空气,安静了几秒。
闻人语看着她伸出的手,看着她眼中那团重新燃起的,比以往更加明亮的火焰。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
然后,伸出手,与秦晚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她的手很暖,很有力。
“欢迎加入。”
闻人语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真正的,带着欣赏的微笑。
“你的第一个任务很简单。”
“明上午,陪我一起,去见证一场审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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