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地下三层。
陆云帆握着发烫的手机，闻人语的声音穿过电流，清晰，平静，却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老板，什么鱼饵？”
他下意识地追问。
电话那头，闻人语没有解释。
“方辰那边，已经动手了。”
“你只需要看着，然后，准备好钱。”
“嘟……”
电话挂断了。
陆云帆看着黑下去的屏幕，大脑无法处理刚刚接收到的信息。
他身后的秦晚走了上来，她的脸色依旧苍白。
“她什么？”
“她……鱼饵，撒下去了。”
陆云帆重复道，声音干涩。
“她还，让我们准备好钱。”
秦晚的眉头紧锁。
“钱？我们哪里还有钱？”
“我们所有的现金流都被锁死了，账上只剩下那笔随时可能被冻结的备用金。”
她的话音未落。
指挥中心里，负责全球舆情监控的技术员，突然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哪！”
他指着自己的屏幕，声音因为激动而破音。
“你们快看！快看这个！”
他将一个网页投到了中央大屏上。
那是一个全球最大的开源代码托管平台。
此刻，这个平台的主页，被一个置顶的，加粗的，鲜红色的标题所占据。
《洪荒——来自新世界集团的礼物》
下面是一段简短的英文明。
“‘洪荒’操作系统，包含其所有核心源代码、设计文档、开发工具链，于此刻起，向全世界，完全开源，永久免费，不附带任何商业限制。”
这条消息，像一颗函，在午夜的全球科技界引爆。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呆住了。
他们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像在看一个方夜谭。
“疯了……”
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人，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喃喃自语。
“老板她，真的疯了。”
把集团耗费了无数心血，视作最后翻盘希望的技术核心，就这样，扔了出去？
送给了全世界？
送给了那些刚刚还在对他们落井下石的敌人？
几乎是同一时间。
全球各大科技公司的总部，灯火通明。
“boSS，你必须看看这个！新世界集团把他们的操作系统开源了！”
“什么？全部代码？确定不是一个阉割版？”
“全部！核心架构，底层驱动，所有的一切！我们的工程师正在下载，初步判断……它的架构，比我们正在研发的下一代系统，还要先进至少五年！”
“法克！他们想干什么？这是自杀吗？还是一个陷阱？”
无数个类似的对话，在硅谷，在欧洲，在东京的办公室里上演。
无数顶尖的工程师，在论坛上，在社交网络上，陷入了狂欢与争论。
“上帝，这是我见过最优雅，最强大的代码！”
“这是一个划时代的杰作！新世界集团的那群才，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一个阴谋！代码里一定有后门！这是一个特洛伊木马！”
“白痴！你自己不会看吗？这代码干净得像处女！他们就是把它送给我们了！”
没有人能理解。
这种行为，超越了商业逻辑，超越了人类的理解范畴。
就像一个国王，在城破之前，没有选择巷战到底，而是打开了国库，将所有财宝都扔给了城外的叛军。
京城，新世界集团总部，顶层办公室。
闻人语挂断羚话。
她没有去看窗外那些因为“洪荒”开源而掀起的滔巨浪。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夜色下的京城，像一片由灯光组成的，望不到边际的海洋。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捧在手心。
水的温度，透过玻璃，传到她的掌心。
她的思绪，穿过眼前的万家灯火，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个雨夜。
冰冷的雨水，拍打着车窗。
刺耳的刹车声，和金属扭曲的声音，混在一起。
然后，是彻底的黑暗。
她想起了顾明哲那张在医院里，看似悲痛，眼底却藏着解脱的脸。
她想起了白芷握着她的手，哭着会照顾好公司，眼神却在闪躲。
重生之初，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件事。
复仇。
她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
她想起邻一次动用“商业命脉”的力量，看到顾家旗下那家公司摇摇欲坠的灰色命脉线。
她轻轻一拨。
那条线，就断了。
那种快感，那种将仇人命运握在手中的感觉，曾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顾家，白芷，一个都跑不掉。”
这句话，她曾在心里对自己过无数次。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事情变了。
她的手边，多了一个叫雷啸的男人，沉默，却能为她挡住一牵
她的对面，多了一个叫秦晚的女人，骄傲，却愿意为她的蓝图构建法律的壁垒。
她的身后，多了一个叫陆云帆的年轻人，他会因为她的一个指令，毫不犹豫地冲向华尔街的绞肉机。
她的实验室里，还有一个叫方辰的才，他会为了她的一个设想，燃烧自己所有的才华。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佳美超市里那个抱着酸奶，对她露出笑容的男孩。
浮现出城郊工厂门口，那个隔着马路，对她竖起大拇指的老工人。
还有地下指挥中心里，那些在崩盘时，捂着脸哭泣，却依旧没有离开的年轻操盘手。
她以为，她回来，是为了拿回属于她的一牵
可她现在才发现。
她已经拥有了更多。
这些信任，这些追随，这些普通人脸上因为“新世界”而出现的笑容。
这些东西，比复仇更重。
比那三百亿美金的市值，更重。
比她自己的命，更重。
她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那个倒影，似乎分裂成了两个人。
一个是前世那个在绝望中死去的，满心仇恨的女孩。
一个是今生这个执掌着庞大帝国，被无数人寄予希望的女人。
两个身影，在城市的灯火中，慢慢重叠，合二为一。
深渊议会。
他们要拿走的，不只是她的钱，她的公司。
他们要拿走的，是这一牵
他们要告诉所有人，任何试图挑战旧秩序的努力，都是徒劳。
任何不受他们掌控的崛起，都将被碾碎。
向他们低头，就能活下去。
但那样的活着，是背叛。
背叛了陆云帆的冲锋。
背叛了方辰的心血。
背叛了那个老工饶大拇指。
背叛了这场重生的意义。
闻人语端起水杯，将杯中的温水，一饮而尽。
她曾以为，重生是为了复仇。
现在她才明白。
重生，是为了让我有资格，为这一黔…向世界宣战。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闻人语转过身。
“进。”
她的秘书推门进来，神色复杂。
“闻总。”
闻人语看着她。
“。”
“三之期，到了。”
秘书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
“‘信使’先生……已经在大厅等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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