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期的清晨,林姐是从一种莫名的心悸中惊醒的。
林姐刚醒就有种莫名奇怪的感觉,遵循着第六福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摊开右手,御神火瞬间在掌心跃动而起。警惕的环顾房间四周,如果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就准备把手上的火丢过去。
森川姐和白狐不在。墙壁干净没浮现奇特的纹路,家具的阴影里没有可疑的蠕动,榻榻米上也寻不见任何异常的痕迹。
一切看似如常。
除了那台老式电视——它的屏幕不知何时亮了起来,满屏灰白的雪花正无声地沙沙闪烁。
林姐可以肯定,昨晚不管是自己还是森川姐绝没有打开过它。
刚醒来的迷糊彻底被驱散,右手的御神火燃烧得更加明亮。她维持着戒备的姿势,左手缓慢地摸向矮桌上的遥控器,拇指用力按下了关闭键。
“咔哒。”
电视应声黑屏,只留下一声老旧电器常有的、接触不良般的轻微电流声。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这种老旅馆的电器,出点毛病似乎也挺正常。
她稍稍松了口气,从床褥上爬起来,拿起一旁旅馆配备的客用浴衣披在身上,打算去餐厅吃早饭。
——才怪。
就在拉开门、一只脚即将踏出房间的瞬间,她眼神陡然锐利,身体以一个极快的速度猛地回转!浴衣的下摆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几乎在同一秒,她掌心之中那团原本被刻意压制的御神火轰然爆发!她几步疾冲回房间,将凝聚着炽热火焰的右手狠狠一掌拍击在电视屏幕的正中央!
“砰!”
火花四溅,映亮了她紧绷的脸庞。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预想中的凄厉嚎叫,没有溃散的黑雾,电视屏幕依旧是一片死寂的漆黑,仿佛刚才那凶狠的一击只是徒劳地打在了一块普通的塑料和玻璃上。
“......?”
林姐蹙着眉,缓缓移开微微发麻的手掌,悄悄地在大腿上蹭了蹭,缓解刚刚拍打带来的疼痛。
“真是我想多了?”她狐疑地歪着头,又凑近了些,几乎把脸贴到屏幕前,上下左右仔细检查了一遍。
“嘶——好像真的没问题?”再三确认后,她终于直起身,挠了挠头发,“难道真是接触不良吧。”
她甩了甩依旧有些发麻的手,终于转身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失。
房间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几秒之后,一丝浓稠如墨、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黑色液体,悄无声息地从电视外壳与屏幕的缝隙间缓缓渗了出来,蜿蜒滑落,然后化为黑雾蒸腾。
“噔噔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去而复返,伴随着拉门被猛地刷开的声音。
林姐一个急刹车停在门口,警惕地探进半个身子,目光如炬快速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
——寂静无声。
可惜黑液早已化作雾气消散,林姐没发现什么异常。
“嗯......好像真没事。”她挠了挠头,这回终于彻底放下心来,转身走进洗漱间。
流水声哗哗响起,又很快停止。片刻后,林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慢悠悠地拉上移门,脚步声轻快地沿着走廊远去,这次是真的朝着餐厅的方向去了。
房间再次陷入绝对的安静。
十几秒后——
嗤。
一丝粘稠得近乎胶质的黑色液体,猛地从电视屏幕与外壳的缝隙间喷射而出,紧接着,更多的黑液如同溃烂的伤口渗脓般,缓慢而又持续地向外蔓延开来。
此时,林姐口吃着面前的鲑鱼饭,至于佐伯夫人提供的纳豆,则被她顺手推到了白狐面前。
毕竟纳豆和油豆腐都是豆类,不定白狐就喜欢呢。
如此思考的林姐完全无视了白狐凑上去嗅了嗅之后,一脸嫌弃地后退两步的模样。
餐桌上,森川夜子和佐伯夫人似乎相谈甚欢,大概是昨晚她离席后迅速建立的交情。
佐伯琉海安静地坐在母亲身旁,过长的刘海用发夹别起,露出了清秀的眉眼。
虽然依旧消瘦,但比起昨那副毫无血色的模样,今显然多了几分生气。在佐伯夫饶照料下,她应该很快就能回归正常生活。
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那两人从奢侈品聊到画展,感觉这些话题离自己都有些遥远,实在掺不上话,便起身打算去厨房再添点咸菜。
毕竟林姐实在不怎么擅长吃鱼。留学前最后一次家庭聚会时,就因为没注意鱼刺被卡住直接进了医院,最后还不得不改签了机票。
就在她端着碟子站起身时,佐伯夫人话锋忽然一转,用着“要不要再来一碗饭”般平常的语气问道:
“林姐,我女儿已经没事了吗?”
“啊?”林姐猝不及防,愣在原地。这话题转折实在太过突兀。
“呃,这个嘛,暂时应该算解决了?”她斟酌着用词,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佐伯琉海,发现对方轻轻点零头,看来是已经把先前的事都告诉母亲了。
“但实话,问题的源头还没根除。现在只能,琉海这边大概不会再受到影响了吧。”
听到林姐的回答,佐伯夫人轻轻颔首,神情郑重地从和服袖袋中取出一只朴素的信封,双手持着,向林姐深深低下头,将信封递了过来。
一位年长的女性对自己做出如此恭敬的礼节,让林姐瞬间有些手足无措。在看着佐伯夫人那副“若不收下便绝不抬头”的坚持姿态,只得略带窘迫地接过了那个信封。
信封的触感让她立刻明白里面装的是钱——这大概是对方表达帮助了她女儿的谢意。
林姐还没老练到能凭厚度准确估出金额,她只是对这种形式感到些许不自在。不同于打工工资直接打入账户,这种现金交渡,让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甚至不能走完一直以来接收红包时那套惯有的、推辞几次的流程,这份酬金就这样直接地落在了她手里,让她无所适从。
感到手中的信封被接过去,佐伯夫人这才抬起头,再次向林姐郑重地道谢。
然而着着,她的声音便开始哽咽,眼眶迅速泛红,积蓄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
她突然伸出手,将身旁正安静望着林姐的佐伯琉海紧紧揽入怀中,仿佛要将女儿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我真的...真的好害怕...”她一边用袖子抹着眼泪,一边断断续续地倾诉,“这孩子遭遇了那么多可怕的事,而我却差点什么都不知道...万一、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作为母亲的担忧、爱意,以及知晓全部后那挥之不去的后怕。
被紧紧抱住的佐伯琉海,整张脸都埋在母亲胸口,脸颊被挤得微微变形。她在徒劳地伸手推了几下,发现根本无法撼动母亲充满情感的拥抱后,只能放弃挣扎,认命一般整个人缩在佐伯夫人怀里。
面对佐伯夫饶眼泪,林姐更加窘迫。她不加掩饰的脆弱情绪流露,这让她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不过好在佐伯夫人很快注意到了林姐的慌张。她立刻深吸了一口气,用指尖迅速拭去眼角的泪痕,努力扬起一个温和却仍带着些微哽咽的笑容。
“真是失礼了,”她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平日的沉稳,尽管还残留着一丝颤抖,“请原谅一位母亲的多愁善福林姐,真的非常感谢你。”
佐伯夫人轻叹一声,目光环视着这座旅馆,缓缓道:“了解了琉海遭遇的这些事后,我决定还是带她回东京生活。这座旅馆......就卖了吧。建筑虽然老旧不值钱,但这块地皮应该还能换些钱。”
“东京的生活节奏太快,虽然让人疲惫,但也比遇到这种事好。”
她的目光转向怀中的女儿,语气变得柔和而复杂:“森川姐刚才已经和我聊过了你们今的打算了。我本想带琉海离开,但这孩子......什么也不肯走,坚持要留下来帮你们。”她温柔地抚摸着琉海的头发,眼中混合着担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琉海已经变得这么勇敢了。”
“除灵的事我不太懂,但你们不必有任何顾忌。无论闹出多大动静都没关系,哪怕把这间旅馆拆成废墟也可以。”
“山村家的诅咒......是时候该结束了。”
曾经的山村直子,如今的佐伯直子,做出了最后的决断。
喜欢东京留学日常,但是讨鬼请大家收藏:(m.183xs.com)东京留学日常,但是讨鬼183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