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强化玻璃爆裂的巨响震得整个实验室都在颤抖。安琪儿的机械义眼瞬间锁定那道破茧而出的黑影——凯德的身体在半空中舒展成完美的弓形，无数玻璃碎片如同凝固的雨滴悬浮在他周围，折射着警报灯的血色光芒。
他的啸叫声不似人类也不像野兽，而是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混合体。声波震碎了花板上的荧光灯管，裸露的电线在黑暗中迸溅出蓝紫色的火花。当他的双脚落在操作台上时，金属台面像纸片般凹陷下去，裂痕中渗出荧绿的微光液体。
\"退后！全部退后！\"艾磕改造球棒瞬间展开能量力场，蓝光映照出凯德此刻恐怖的全貌——
灰黑色的皮毛覆盖着虬结的肌肉，但那些毛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露出下面不断蠕动重组的人类皮肤。他的左脸还保留着狼饶狰狞骨相，右脸却已经恢复成凯德原本的样貌。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左眼是熔岩般的暗金色竖瞳，右眼却是布满血丝的人类眼球，两种截然不同的视线同时扫过四人。
托比手里的医疗包\"啪\"地掉在地上。少年惊恐地发现，当凯德那半张人脸看向自己时，嘴角竟然扯出个熟悉的微笑——就像从前教他维修设备时那样温柔。可当狼眼转向蔡斯时，老科学家直接被无形的压迫感逼得撞在墙上，试管架在他背后轰然倒塌。
\"凯德...？\"托比颤抖着向前半步，立刻被安琪儿的机械臂拦腰截住。她的呼吸器发出超负荷运转的嘶鸣，面罩上凝结的水珠不断滑落：\"那不是他...至少不完全是...\"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凯德突然用双手抓住自己正在褪毛的头颅，人类的那半边脸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而狼嘴却发出歇斯底里的大笑。他的指甲深深抠进头皮，在头骨上刮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艾克突然注意到地板上的微光液体正在逆流，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般爬回凯德脚底。当第一滴液体接触到他脚趾的瞬间——
\"吼——！！！\"
比之前狂暴十倍的声浪掀翻了所有实验设备。凯德的身体再次开始异变，新生的黑色角质层从脊椎刺出，在空气中迅速硬化成骨刺。他的笑声终于统一成某种非饶音调，混合着粘液吞咽的咕噜声。
安琪儿的机械臂突然发出高频充能音，脉冲枪口亮起危险的红光。但她瞄准的瞬间，凯德那半张人脸突然转向她，完好的右眼里滚下一滴晶莹的泪水。
就是这刹那的犹豫。
黑影闪过。
当众人回过神来时，凯德已经撞碎通风管道消失在黑暗中，只有墙面上五个深深的爪痕和回荡在走廊里的、逐渐远去的呜咽证明他曾经存在。
托比腿一软跪在地上，发现掌心全是冷汗。艾磕球棒能量场闪烁两下终于熄灭，而蔡斯颤抖着从白大褂里掏出半瓶烈酒，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下去。
只有安琪儿还保持着瞄准的姿势，机械臂的冷却液顺着肘关节滴落。她的呼吸器面罩上，还残留着那个痛苦微笑的倒影。
安琪儿的机械义眼在黑暗中亮起幽蓝的扫描光，她深吸一口气，呼吸器发出沉重的换气声。她回头看向身后三人，破损的面罩下，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我要把他找回来！\"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利刃般斩开了实验室里压抑的沉默。不等其他人回应，她已经纵身跃入通风管道的裂口，机械腿的液压系统在狭窄的金属通道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等等！\"托比下意识往前冲了两步，却被艾克一把拽住衣领。他挣扎着扭头，却看见野火帮领袖猫头鹰面具下的嘴角抿成坚硬的线条。
\"收拾残局。\"艾磕声音低沉而紧绷，他指了指满地狼藉的实验室——翻倒的仪器、爆裂的管线、还有满地暗绿色的炼金溶液形成的危险水洼，\"那些溶液随时可能挥发成毒气。\"
蔡斯的白大褂上还沾着酒渍，炼金术士却已经恢复了冷静。他弯腰捡起半块数据板，手指在烧焦的电路上轻轻摩挲：\"艾克得对...我们需要分析这些突变数据...\"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因为数据板上沾着几根正在融化的灰黑色毛发。
艾克已经踏上悬浮滑板，荧绿色的尾焰在满地玻璃碎片上投下摇曳的光影。他最后看了眼通风管道边缘的血迹——那血迹很奇怪，一半是正常的暗红色，另一半却泛着诡异的荧光。
\"我会带他们回来。\"
滑板引擎的嗡鸣突然拔高到战斗频率，艾磕身影在转弯处划出锐利的流光。托比怔怔地看着那道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尾迹，突然发现地上有串闪着微光的脚印——那是凯德脱落的部分角质层，正在像萤火虫般明明灭灭。
而在通风管道的深处，安琪儿的机械手指正抚过一处新鲜的抓痕。面罩显示屏上跳动着两组数据：左侧是凯德的人类生理参数，右侧是狼饶狂暴指数。此刻两组数据正在以每分钟17次的频率交替覆盖，就像有两颗心脏在同一个胸腔里搏斗。
她的机械臂突然弹出伸缩刀，刀锋在管壁上刻下深深的箭头标记。当金属与金属碰撞的火星照亮前方岔路时，安琪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向下倾斜的那条——
——因为管道边缘挂着半片染血的病号服布料，而那个歪歪扭扭的撕口，分明是凯德教过她的应急绳结手法。
三百米外的地下排水层，艾磕滑板突然急刹。他弯腰捡起浸泡在污水里的物件：一个被捏变形的呼吸器滤芯，边缘还带着安琪儿机械手指特有的痕迹。
猫头鹰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眯起。滑板突然90度竖立，载着他冲向上方锈蚀的检修井盖。在井盖被撞开的瞬间，月光照亮了他手中突然开始闪烁的追踪器——那是上次行动时，他偷偷塞进安琪儿武器槽的纳米信标。
两个光点在地图上越来越近，而代表凯德的红色阴影，正在城市最古老的排水枢纽处剧烈闪烁。那里有祖安初代炼金男爵修建的、通往地心深处的竖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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