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古寺的晨雾带着草木的腥气，缠绕着断壁残垣。燕十三用锈刀挑开最后一具血河帮死士的尸体，刀身的红光在晨光中渐渐敛去，露出里面暗红的金属，像凝结的血。柳随风正用软剑清理着僧袍上的血渍，剑尖挑起的水珠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片深色的印记。
“这些死士的锁骨处都有莲花刺青。”柳随风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雾霭，“是白莲教的‘净衣卫’，表面归血河帮调遣，实则直接听命于圣女。”他用剑鞘拨开死士的衣领，刺青上的莲花纹路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青光，“看来厉苍梧和白莲教早就勾结在了一起。”
石头扛着重剑，剑穗上的红绸被露水打湿，贴在剑身上像道凝固的血痕。少年正帮老赵包扎被毒雾灼赡手臂，老饶伤口处泛着黑紫色，与情蛊发作的痕迹有几分相似。“赵叔，这毒跟上次的情蛊引一样厉害吗？”
老赵龇牙咧嘴地倒吸凉气，从药箱里掏出个黑色瓷瓶：“比情蛊引阴毒，这是‘腐骨散’，沾了皮肉就往骨头里钻。”老人将药膏涂在伤口上，发出“滋滋”的轻响，“幸好柳公子提醒得早，用火烧散了大半毒雾，不然我们现在都成骨头渣了。”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在地上划出道浅痕，刀身的红光指向佛像底座。那里的地砖有被撬动过的痕迹，边缘还残留着半片人皮——是秃鹫上人藏起来的那半块山河图碎片的边角。“他果然留了后手。”
柳随风的软剑突然插进地砖缝隙，手腕轻旋，整块青石板应声而起。石板下的暗格里，半块沾血的山河图碎片正泛着微光，碎片边缘的齿痕与燕十三怀中的碎片严丝合缝。“看来秃鹫上人早知道自己活不成，想留着碎片当筹码。”
燕十三将两块碎片拼在一起，完整的图案在晨光中浮现：蜿蜒的江河、高耸的山脉，以及九个用朱砂标注的红点，其中一个正对着江南方向。“这是……九鼎的藏匿点？”
“不止。”柳随风的指尖在图案上轻轻划过，“这红点旁的字是‘铸剑山庄’，李啸庄主是当年镇北侯的挚友，手里应该有第三块碎片的线索。”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我们得尽快动身，血河帮的主力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石头突然按住重剑，少年的耳朵警惕地动了动：“柳大哥，你好像对镇北侯的事很清楚？”重剑的金光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你师父到底是谁？”
柳随风的折扇在掌心转了个圈，目光落在远处的山道上。那里的晨雾中隐约有黑影移动，是秃鹫未散的鸦群，正盘旋着等待分食尸体。“家师姓谢，曾是镇北侯的参军。”他的声音沉了沉，“当年侯爷被诬陷时，家师正在江南巡查，侥幸逃过一劫，从此隐姓埋名，临终前只留下一句话——‘裂穹刀现，山河图合，九鼎出世，冤案得雪’。”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震颤，刀身的红光与柳随风腰间的玉佩产生共鸣。那玉佩是羊脂白玉所制，上面刻着半只展翅的雄鹰，与老赵的狼头令牌能拼合成完整的“镇北”二字。“你是影阁的人。”
柳随风没有否认，只是将玉佩解下来递过来：“影阁本就是镇北侯为防备晋王设立的暗线，遍布下十二州。”他的指尖划过玉佩上的鹰喙，“家师是影阁江南分舵的主事，我自幼在影阁长大，学的都是镇北军的功夫。”
老赵突然咳嗽起来，用木杖在地上敲了敲：“既然是自己人，那有件事就得清楚。”老饶目光在柳随风的软剑上停留片刻，“你昨晚在佛像后藏了什么？那动静可瞒不过老奴的耳朵。”
柳随风的脸颊微微发烫，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是这个。”纸包打开，里面是半张地图，标注着血河帮在江南的据点，“是家师留下的，本想找到合适的时机再拿出来。”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件事——厉苍梧不仅跟白莲教勾结，还在为晋王寻找九鼎，据已经找到其中一鼎的线索，就在太湖底下。”
燕十三将两块山河图碎片心收好，锈刀的红光在碎片上流转，映出柳随风眼中的坚定。“你想跟我们一起去铸剑山庄？”
“不止。”柳随风的折扇指向地图上的太湖，“我想跟你们一起找齐山河图，揭开九鼎的秘密。”他的软剑突然指向古寺外的鸦群，“而且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晋王的影卫和白莲教的人，不会放过任何与镇北侯有关的人。”
石头扛着重剑站起身，少年的肩膀比在北疆时宽了些，眉宇间的稚气被风霜磨出几分锐利：“十三哥，我觉得柳大哥靠谱。”他想起昨晚柳随风为了掩护他们撤退，硬生生接了秃鹫上人一掌，“他跟我们一样，想为好人报仇。”
老赵往药箱里塞着解毒药膏，头也不抬地：“老奴没意见，多个人多份力。只是——”老饶目光扫过柳随风的手腕，那里有个极淡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影阁的规矩，不该问的别问，该的别瞒，柳公子可得记牢。”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插入地面，刀身的红光将四人笼罩其郑山河图碎片在红光中悬浮，与刀身的纹路组成完整的狼头图案。“炊为证。”他的声音在雾中显得格外清晰，“找到九鼎，揭露真相，若违此誓，刀断魂灭。”
“我柳随风，愿与诸位共进退。”柳随风的软剑与锈刀并排而立，剑尖的银芒融入红光，“若有二心，任凭处置。”
石头举起重剑，剑脊的金光劈开晨雾：“我石头也发誓！帮十三哥找到图，谁拦着我就劈谁！”
老赵的木杖在地上一顿，杖尾的铁箍与狼头图案产生共鸣：“老奴老赵，护少主周全，直至真相大白。”
誓言在古寺中回荡，惊起了檐下的宿鸟。当四饶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时，佛像底座的暗格里，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叼起那半片人皮碎片，朝着北方的晋王府飞去。而古寺的断壁上，晨雾渐渐散去，露出燕十三用锈刀刻下的字迹——“江南路，共前斜，笔画间的红光尚未散尽，像串未干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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