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阳立刻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再出声，只有眼泪无声地流淌，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
王更新看着她那副可怜又无助的样子，心里更加烦躁。
他知道韩卫民的能量，这事风险极大，但他没有退路。他必须为大哥拼一把。
时间在死寂中一点点流逝，只有煤油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和刘雪阳压抑的抽泣声。
王更新不时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眼神越来越凶狠。他再次走到刘雪阳面前，用刀尖挑起她的一根麻花辫。
刘雪阳吓得浑身僵硬，闭紧双眼。
王更新道。
“你，韩卫民会不会为了你这个相好，真的去冒险捞我大哥？”
刘雪阳声音细弱游丝。
“我……我不知道……王鞍，你行行好，冤有头债有主……你放过我吧……”
王更新眼神一厉，吼道。
“放过你？谁他妈放过我大哥？！你们这些穿干部装的，吃香喝辣，哪懂得我们这些饶苦！我大哥对我有活命之恩！这仇，我必须报！”
就在这时，外面隐约传来了一声夜猫子的叫声，在这荒郊野外显得格外清晰。
王更新猛地警觉起来，吹灭了煤油灯，屋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他蹑手蹑脚走到破窗边，心翼翼地向外窥视。
夜色浓重，只有风声掠过荒草的沙沙声。
刘雪阳在黑暗中害怕到了极点，缩成一团。
过了一会儿，王更新重新点亮油灯，脸色更加阴沉。他觉得自己可能被盯上了。不能再等亮了。
他再次摇响电话，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立刻被接起。
韩卫民的声音传来。
“王更新？”
王更新急促地道。
“计划变了！现在！立刻！把五千块钱，用油布包好，放到城东老码头的第三号仓库，门口那个破鱼篓里！然后你立刻滚回去！等我确认拿到钱，再告诉你下一步！”
韩卫民沉默了一下，道。
“钱我可以放。但我必须听到雪阳的声音，确认她还好。”
王更新骂了一句粗话，把听筒再次凑到刘雪阳嘴边。
刘雪阳泣不成声。
“卫民哥……救我……我好冷……好怕……”
王更新拿回电话。
“听到了？少废话！按我的做！要是耍花样，或者让我看到不该看的人，你就等着收尸吧！”
他狠狠挂断电话，心脏怦怦直跳。他知道这是孤注一掷。
他必须尽快去拿钱，然后……他看向刘雪阳，眼中杀机毕露。他不可能放了她，那会暴露行踪。韩卫民也绝不会放过他。
他提起剔骨刀，一步步走向蜷缩在草堆里的刘雪阳。
刘雪阳看到了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绝望地向后缩，却被墙壁挡住。
“不……不要……你过拿到钱就……求求你……我不想死……”
王更新眼神挣扎，但最终还是被狠厉取代。
“别怪我！要怪就怪韩卫民！只有你死了，他才会真的痛！我大哥的仇才算报了一半！”
他举起了冰冷的尖刀，对准了刘雪阳纤细的脖颈。
刘雪阳瞳孔放大，发出了绝望的、被扼住喉咙般的呜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巨响，那扇本就腐朽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木屑飞溅！
数道强烈的手电光柱瞬间射入，照亮了王更新惊骇扭曲的脸和刘雪阳绝望的神情。
“不许动！举起手来！”
厉喝声如同惊雷炸响。
门口，是几名穿着白色公安制服、手持五四式手枪的警察！而站在警察身后，披着军大衣，脸色铁青，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的，正是韩卫民！
王更新反应极快，一把将刘雪阳拽起，用胳膊死死勒住她的脖子，剔骨刀抵在她的咽喉，躲到墙角。
王更新歇斯底里地喊道。
“别过来！过来我就捅死她！”
韩卫民推开身前的警察，走上前，目光如刀，死死盯着王更新。
韩卫民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更新，你跑不了了。放开她，我留你一条活路。”
王更新看到韩卫民，更是怒火攻心。
“韩卫民！你他妈敢带公安来？！你不讲信用！”
韩卫民冷冷道。
“跟你这种丧心病狂的匪徒，讲什么信用？我最后一次，放、开、她！”
刘雪阳看到韩卫民，如同看到了救星，哭喊道。
“卫民哥！”
王更新手臂用力，刀尖刺破皮肤，一丝鲜血从刘雪阳脖颈滑落。
“闭嘴！都给我退出去！不然我立刻宰了她！”
气氛剑拔弩张。
韩卫民盯着王更新，忽然换了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导。
“王更新，你是条汉子，重情义，我晓得。但胡老四走到今，是他自己违法犯罪，咎由自取！你为他搭上自己一条命，值得吗？你想想你老娘！你要是死了，谁给她养老送终？”
王更新浑身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韩卫民。
“你……你怎么知道我娘……”
韩卫民淡淡道。
“胡老四手下那些饶底细，我都清楚。你娘在老家，身体不好，就指望你这点汇钱过日子。胡老四给你钱，不过是收买你替他卖命！你醒醒吧！”
王更新眼神出现一瞬间的恍惚和动摇，勒住刘雪阳的手臂下意识地松了些许。
“不……四哥他……”
就在这时，被挟持的刘雪阳，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趁着王更新心神震动、手臂微松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低头狠狠一口咬在王更新勒住她的手臂上！
“啊！”
王更新吃痛，惨叫一声，手臂不由得一松。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
埋伏在外的神枪手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子弹精准地击中了王更新持刀的右手手腕。
“当啷！”
剔骨刀落地。
王更新捂着手腕惨叫，鲜血直流。
周围的公安战士如猛虎下山，一拥而上，迅速将王更新死死按倒在地，铐上了冰冷的手铐。
韩卫民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吓得几乎晕厥的刘雪阳，快速解开她身上的绳索，将自己的军大衣裹在她身上，紧紧抱住。
韩卫民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没事了，雪阳，没事了，我来了，安全了。”
刘雪阳在他怀里放声大哭，所有的恐惧和委屈在这一刻彻底宣泄出来。
被公安战士粗暴押起来的王更新，满脸是血和灰尘，他挣扎着，死死盯着相拥的两人，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恨和不甘，发出困兽般的嘶吼。
“韩卫民！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四哥！兄弟没用！对不起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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