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那通往御书房的冗长宫道上,仿佛一条无尽的历史长廊,承载着无数宫廷秘事与权谋争斗。
太子萧景刚从坤宁宫向皇后请安出来,面色并不算好看,眉宇间隐约透着一丝不悦。
皇后虽依旧温婉如水,言语间却总似有若无地提及萧绝与云芷,尤其是云芷救治德妃、破解南蜀奇毒之功,赞其乃宸福星,言辞之中不乏赞誉与推崇。
这些话听在萧景耳中,无异于一根根细刺,扎得他心头烦躁不安,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他。
他正沉着脸,快步前行,思绪纷乱,思索着如何应对眼下这不利的局面。
宫道两旁的宫灯昏黄,映照出他略显阴郁的脸色。
就在这时,前方拐角处,三皇子萧煜在一众内侍簇拥下,不紧不慢地踱步而来,步伐从容,气定神希
两人在空旷的宫道中不期而遇,仿佛命阅安排,让这场宫廷暗流在此刻交汇。
萧景脚步微顿,眉头下意识蹙起,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萧煜则停下脚步,面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随即拱手为礼,语气温和带笑,仿佛春风拂面:“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三弟不必多礼。”萧景语气平淡,带着属于太子的疏离与矜持,眼神中却难掩对这位弟弟的戒备。
他对窜素无好感,深知其表面温和,内里野心勃勃,如同潜藏的毒蛇,随时可能发起致命一击。
萧煜直起身,目光扫过萧景略显阴郁的脸色,笑容不变,似是无意般感慨道:
“今日气甚好,只是这宫中,近来似乎颇不平静。”
他微微一顿,声音压低些许,仅容二人可闻,“尤其是四弟那边,先有赫赫军功,如今未来王妃又获封郡主,声威之盛,一时无两。真是……令人惊叹啊。”
他话语轻柔,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但那“令人惊叹”四字,却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萧景心中那扇名为“忌惮”的大门。
萧景眼神一厉,看向萧煜,对方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但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精光,却未能逃过萧景的眼睛。
“四弟为国效力,云芷……芷安郡主立功受赏,皆是父皇恩典,亦是宸之幸。”
萧景按捺住心中波动,着冠冕堂皇的话,目光却紧紧锁定萧煜,试图从中窥探出对方的真实意图。
萧煜轻笑一声,那笑声意味难明,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太子殿下胸襟广阔,臣弟佩服。只是……”
他上前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四弟与郡主风头如此之劲,只怕并非长久之福。
这朝堂平衡,若被打破,于你于我,恐怕都非好事。”
这话,几乎是赤裸裸地挑明了。萧景心中一震,死死盯着萧煜。
他明白了,萧煜今日并非偶遇,而是特意在慈他!
他同样感受到了来自萧绝和云芷的巨大压力,并且,选择在此刻向他抛出橄榄枝!
虽然与萧煜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眼下,萧绝的威胁远远超过了萧煜!
若任由萧绝继续壮大,他这个太子之位恐怕都岌岌可危。
相比之下,萧煜的野心,尚可暂时利用。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交汇,无声地碰撞、试探、权衡。
周围的内侍早已机警地退开数步,垂首肃立,仿佛泥雕木塑,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片刻的死寂后,萧景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三弟……有何高见?”这已是变相的默认与接纳,表明他愿意与萧煜暂时联手。
萧煜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面上却依旧沉稳:
“高见不敢当。
只是觉得,四弟如今声望,大半系于军权与……那位新晋的芷安郡主身上。
若能从此处着手,徐徐图之,或可见效。”
他并未明言具体计划,但“军权”与“郡主”二字,已指明了方向。
萧景心领神会。
削弱萧绝的军权非一日之功,但给云芷制造些麻烦,让她无暇他顾,或是让她与萧绝之间产生嫌隙,却并非难事。
只要云芷出事,萧绝必受牵动。
“三弟思虑周详。”
萧景淡淡应了一句,不再多言,心中却已开始盘算接下来的每一步棋。
萧煜知他已明白,便拱手道:
“臣弟还要去给母妃请安,先行告退。”
罢,带着内侍从容离去,步伐依旧不紧不慢,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萧景站在原地,看着萧煜消失在宫道尽头,目光阴沉闪烁。
他知道,这是一场危险的合作,但他别无选择。
萧绝,还有那个突然变得如此耀眼夺目的云芷,必须压制!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对身后心腹太监冷声吩咐:
“去,传赵擎(太子侍卫长)来见孤。”
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而另一边,走出许远的萧煜,脸上那温和的笑容瞬间收敛,化作一片冰冷的算计。
他低声自语,带着一丝不屑:
“萧景……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心中暗笑,“也好,便让他先去打头阵。
若能成,自然最好;若不成……也能试探出萧绝和云芷的深浅。”
他需要借萧景之手,搅乱这潭水,他才能浑水摸鱼,从中渔利。
宫道深深,朱墙寂寂,仿佛一切如常,但一场针对萧绝与云芷的暗流,在这看似平静的午后,于两位皇子心照不宣的默契中,悄然涌动,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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