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峰顶的定心大阵中，令一一已静坐七日。
这七日里，她体内那股庞大而原始的混沌之力在阵法引导下逐渐驯服，从狂暴无序变得温顺可控。混沌元婴不再时刻散发混乱气息，而是与她的本我意识逐渐融合。
更重要的是，那些因目睹纪元轮回而产生的“超脱副，在师兄师姐们留下的信物和师尊每日传来的神念安抚下，渐渐淡去。
她依然是令一一，只是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力量。
第八日清晨，阵法光芒缓缓收敛。令一一睁开眼，眸中混沌流转，却又清澈见底。
“心性稳固，不错。”
云渺仙尊不知何时已站在阵外，捋须微笑：“比为师预想的要快。混沌源核呢初开之造化，你能在七日内初步掌控，可见心性之坚。”
令一一恭敬行礼：“多谢师尊护法。”
“不必多礼。”云渺仙尊摆摆手，“你既已出关，有件事需告知——归墟海眼那边，出零状况。”
令一一心头一紧：“海眼怎么了？”
“莫急，是好事。”云渺仙尊笑道，“你去看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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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来到归墟海眼边缘时，令一一发现这里的气氛与上次截然不同。
原本狂暴的漩涡变得平和许多，海水中流淌着柔和的混沌气息。更奇异的是，漩涡周围竟游弋着数十头庞大的生物——它们形如鲸鱼，身躯半透明，仿佛由星光和水流凝聚而成，游动时在身后拖出绚丽的尾迹。
“虚空鲸。”云渺仙尊解释道，“混沌海眼的守护族群，平时深居海眼最深处，极少现世。但自你融合源核后，它们便陆续浮上海面，似乎在等待什么。”
话音未落，最大的一头虚空鲸缓缓游近。它体长超过百丈，额前生有一根晶莹剔透的独角，独角上流转着星辰般的微光。那双巨大的眼睛注视着令一一，眼中没有兽类的凶性，只有古老而温和的智慧。
“它在向你致意。”风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令一一回头，发现三位师兄师姐都来了。
苏璃好奇地打量着虚空鲸：“好漂亮……传虚空鲸是上古星海遗族，能在虚实之间穿梭，以混沌气息为食。没想到真有幸见到。”
凌霄则若有所思：“它们等待师妹，应该与混沌源核有关。”
正着，那头最大的虚空鲸发出一声悠长低鸣。声音不刺耳，却带着某种直抵灵魂的共鸣。
令一一福至心灵，上前一步，伸手轻触虚空鲸的额头。
指尖触碰的瞬间，大量信息涌入脑海——不是语言，而是意象与情福她看到虚空鲸族在混沌海眼中生存了无数纪元，见证了沧海桑田、星辰更迭；看到它们如何与混沌源核共生，借源核之力繁衍生息；也看到终焉教团入侵时，它们如何拼死守护源核，却因无法离开海眼太远而无力阻止祭坛建立。
最后，她看到了一幅画面：自己站在星海之中，身后是浩荡的虚空鲸群。鲸群所过之处，混沌开辟，星辰点亮。
【守护者……】一个古老的神念在她心中响起，【源核选择了你……便是选择了新的可能……】
虚空鲸缓缓后退，额前那根独角突然亮起璀璨星光。星光汇聚，凝结成一片巴掌大、薄如蝉翼的半透明鳞片。鳞片自动飘向令一一，落入她掌心。
触感微凉，却蕴含着磅礴的空间之力。
“这是……虚空鲸的本命鳞片？”苏璃惊呼，“传每头虚空鲸一生只能凝成三片本命鳞，蕴含其部分本源力量。赠予他人，便是最重的承诺。”
最大虚空鲸再次低鸣，这次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告别之意。
它转身，带领鲸群缓缓下沉，重新没入归墟海眼深处。但在完全消失前，所有虚空鲸同时发出一声长鸣，声音交织成奇异的旋律，在整片海域回荡。
那是祝福，也是期许。
令一一握着那片本命鳞片，能清晰感觉到其中蕴含的两种力量：一是召唤之力，凭此可在星海中呼唤虚空鲸群相助；二是空间印记，能让她在危急时刻进行一次超远距离空间跳跃。
但这还不是全部。
识海中，幸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难得的严肃：【主人，鳞片里……还藏着别的东西。】
“什么？”
【让幸看看……唔……是一套法诀！关于如何控制混沌海眼的法诀！】幸的声音越来越兴奋，【原来虚空鲸族世代守护源核，早已研究出了一套与海眼共鸣的方法。它们把这方法藏在鳞片里，送给主人了！】
令一一心头一震。
她立刻将心神沉入鳞片，果然“看”到了一套复杂玄奥的法诀图文。法诀共分九层，前三层是基础共鸣，可调动范围海眼之力；中三层能引动混沌潮汐，形成领域；后三层……竟涉及时空操控，可在海眼范围内短暂停滞或加速时间。
但这法诀的最后，有一行醒目的警告：
【混沌之力，无序之本。驭之者需持本心，守平衡。若为私欲滥用，必遭反噬，神魂俱灭。】
“幸，这法诀……我能学吗？”
【当然能！】幸很肯定，【主饶元婴已与源核合一，本就对海眼有然掌控力。这套法诀只是把这种掌控系统化、精细化罢了。不过——】
它顿了顿：【以主人现在的修为和心境，最多只能学前三层。后面的，至少要等元婴后期甚至化神期才能尝试。】
令一一点头。她对此有清醒认知——力量越强，责任越大，风险也越大。
“师妹，”凌霄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虚空鲸既已赠礼，我们该回去了。龙王那边还需要一个交代。”
确实。混沌源核认主之事，终究要给东海龙宫和其他仙宗一个法。
回程的飞舟上，气氛有些沉默。
最后还是苏璃先开口：“师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混沌源核认主，你现在算是半个归墟海眼之主了。龙宫那边……”
“我会亲自去龙宫解释。”令一一平静道，“源核虽认我为主，但海眼平衡不会破坏。相反，有我居中调和，海眼会比以往更稳定。这对东海是好事。”
风辞看了她一眼：“若他们不信呢？”
“那就让他们看事实。”令一一微微一笑，“再，不是还有师尊和宗门吗？”
她语气轻松，但众人都听出了其中的坚定。
七日闭关，令一一确实成长了许多。不只是修为，更是心性——那份因力量而产生的迷茫与超脱感，已转化为清晰的责任与担当。
飞舟即将抵达衍宗时，令一一突然想起什么，从储物戒中取出三枚玉简。
“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兄，”她将玉简分别递给三人，“这是我从幸解读的法诀中，整理出的一些适合你们的部分。”
凌霄接过玉简，神识一扫，面露讶色：“这是……空间稳固法门？”
“嗯。大师兄常要处理宗门事务，有时需远距离传送或稳定空间通道，这法门应该有用。”令一一又看向苏璃，“二师姐的是混沌炼丹术的雏形——混沌气息可调和药性冲突，炼制某些上古丹药时或许能提高成功率。”
苏璃眼睛一亮：“好东西！”
最后是风辞。令一一递出的玉简内容最少，却最特别：“师兄的剑意至纯至锐，但刚极易折。这里面是一些混沌化柔的法门，或许能让你的剑意刚柔并济。”
风辞沉默片刻，接过玉简：“多谢。”
“不客气。”令一一笑道，“咱们师兄妹之间，不这些。”
飞舟缓缓降落在山门广场。
云渺仙尊已等候多时，身边还站着数位气息强大的陌生修士——有龙族特征明显的东海使者，也有其他仙宗的长老。
该来的终究要来。
令一一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衫，稳步走下飞舟。
她掌心，虚空鲸的鳞片微微发烫，仿佛在给予无声的鼓励。
而识海中，幸声：【主人别怕，幸会一直陪着你的。】
“嗯，我不怕。”
令一一抬头，目光清澈而坚定。
混沌源核选择了她，虚空鲸认可了她，宗门守护着她。
那她便担起这份责任，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前方或许有质疑、有挑战、有风浪。
但她已准备好。
离别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虚空鲸的赠礼，不仅是那片本命鳞片，更是跨越种族与纪元的信任。
这份信任，她绝不会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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