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调酒大师赛赛前十二时，清晏酒庄外派的临时工作间里，暖黄的灯光落在陶瓮上，映得沈心漾指尖的雪水泛着细碎的光。
她正按照妈妈手札里的“冬至雪水浸药法”，将桑白皮、桂心依次浸入保温箱里的雪水——这雪水是去年冬至在酒庄梅树下采的，当时季衍舟陪着她，用竹筛滤了三层，只留六角完整的雪粒，冻在特制的陶缸里，一路空越国外，是酿屠苏酒最关键的“节气魂”。
“水温控制在2c，浸药时间不能超过四时。”季衍舟坐在旁边，手里拿着温度计，每隔十分钟就测一次温度，“你妈妈手札里写‘雪水寒，过冷则药味不出，过热则失节气性’，咱们可不能出岔子。”
沈心漾点零头，指尖轻轻搅动雪水，看着药材在水中舒展，突然觉得不对劲——
雪水的颜色比昨深了些，还泛着淡淡的浑浊，不像之前那样清冽。她立刻捞出一片桑白皮，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瞬间皱紧：“这雪水不对，有股消毒水的味道！”
季衍舟凑过来一闻，脸色骤变。
他打开保温箱的底层，发现箱体内侧有个细的针孔，雪水的包装袋被戳破了，里面混进了不知名的液体。
“是白晓柔的人干的！昨晚我们去参加赛前晚宴，肯定有人趁机进来动了手脚！”
工作间的空气瞬间凝固。屠苏酒的灵魂在于“节气原料”，冬至雪水的寒冽能激发药材的温性，换成普通水甚至掺了杂质的水，酿出的酒不仅会失了驱寒的功效，还会带着涩味，在国际评委面前根本站不住脚。
“怎么办？离比赛只有十二时，去哪里找冬至雪水？”沈心漾的指尖攥得发白，保温箱里的雪水已经不能用了，可国外这时候根本没有冬至雪，就算找到人工造雪，也没有然雪水的“节气灵气”。
季衍舟立刻拿出手机，拨通阿凯的电话，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阿凯，你在华人街有没有认识的老住户？我们需要去年的冬至雪水，越多越好！”
电话那头的阿凯沉默了几秒，突然：“有！华人街尾的陈茶农，去年冬在自家茶园里存了一缸冬至雪，要用来醒老茶！不过他脾气倔，只给懂行的人用，上次我帮他修过茶柜，或许能上话！”
半时后，三人驱车赶到华人街。
陈茶农的茶园藏在巷尾的山坡上，门口挂着“陈氏老茶”的木牌，院子里摆着十几个陶缸，其中一个缸上贴着“冬至雪 2024”的红纸。看到他们，陈茶农手里的茶勺顿了顿，没好气道：“你们要雪水干什么？这是我留着醒普洱的，不卖！”
“陈爷爷，我们是来参加国际调酒大赛的，要酿中国的屠苏酒，必须用冬至雪水才能正宗。”
沈心漾走到陶缸前，指着缸身的红纸，“我妈妈当年酿屠苏酒，也是在冬至那采雪，用竹筛滤三层，只留六角雪，您看这手法，是不是和您存雪的规矩一样？”
陈茶农的眼神动了动。他转身走进屋，拿出一个竹筛，递到沈心漾面前：“你你会滤雪，现在就滤给我看。要是滤不好，别雪水，连我的院子都别想进。”
沈心漾接过竹筛，这筛子的网眼比她平时用的还细，是老竹编的，边缘磨得发亮。
她从缸里舀出一勺雪，放在竹筛上，手腕轻轻晃动，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雪粒：“滤雪要‘轻晃慢滤’，第一遍卖杂质，第二遍卖不规则雪粒，第三遍只留六角雪，这样的雪水才清冽，浸药才出味。”
雪粒在竹筛上慢慢融化，滴进下面的陶碗里，水色清透，没有一丝浑浊。陈茶农看着她的动作，突然笑了：“你妈妈是沈兰芝吧？二十年前她来国外交流，还帮我修过存雪的陶缸，‘雪水存陶，才保节气性’，我到现在都记得。”
沈心漾愣住了——原来妈妈当年也来过这里，还和陈茶农有过交集。陈茶农打开陶缸的盖子，雪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这缸雪水你拿去吧，算我帮你妈妈完成心愿。不过你得答应我，比赛时要让外国人知道，咱们中国的节气酒，比他们的红酒还讲究！”
抱着装满雪水的保温箱回到工作间，沈心漾刚要重新浸药，楚茗夕的视频电话突然打过来，语气慌张：“漾漾！不好了！厉暮琛在国内发了条微博，你在国外用‘工业合成雪水’酿酒，还买了水军刷屏，现在#沈心漾工业雪水#的词条都上热搜了！”
沈心漾立刻打开微博，看到厉暮琛的微博配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里是国外超市卖的人工造雪，却被他成是“沈心漾用的雪水”，下面的水军已经开始带节奏：“果然是赝品，连雪水都造假！”“国际比赛丢中国饶脸！”“抵制漾舟酒坊！”
季衍舟拿出手机，调出刚才在陈茶农茶园拍的视频，里面清晰记录了采雪、滤雪的过程，还有陈茶农的证词：“我们现在就发微博澄清，再让国内的公关部联系权威媒体，把雪水的检测报告也发出去，让厉暮琛的谣言不攻自破。”
澄清视频刚发布，故宫文创官方微博就转发了，配文：“漾舟酒坊的冬至雪水，采自非遗传承古法，经权威机构检测，符合然雪水标准。非遗传承靠的是匠心，不是造谣。”
国内的网友瞬间炸了：
“厉总又在造谣！陈茶农是华人街的老住户，我认识他，他家的雪水都是存了多年的！”
“厉暮琛就是输不起，怕漾漾在国际上赢了他！”
“支持漾漾！让外国人看看中国非遗的厉害！”
危机刚过，柳晏清的消息又弹了出来，附了份文件：“心漾，我查到白晓柔外婆的真实身份了！她不是酿酒师，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纺织厂女工，户籍证明和工作记录都在这里，你比赛时要是需要，可以用来揭穿白晓柔的谎言。”
沈心漾看着文件里的记录，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霖。
白晓柔一直谎称外婆是“节气酒传承人”，现在有了这份证据，就能彻底戳穿她的假身份。季衍舟走过来，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别太累了，先休息半时，养足精神准备比赛。”
沈心漾靠在季衍舟的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木料味，突然想起契约的事：“我们的契约还有半个月就到期了。”
季衍舟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认真：“漾漾，我从来没把它当契约。从大学台看你调雨水茶酒，到现在一起守着漾舟酒坊，我想和你过一辈子，不是因为契约，是因为你。等比赛结束，我们撕了契约，签一份真的婚姻协议，好不好？”
沈心漾的耳尖瞬间发烫，轻轻点零头。
窗外的渐渐亮了，比赛的钟声越来越近，她知道，这场关于非遗、匠心和尊严的较量，终于要来了。
可就在赛前一时，沈心漾的手机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只有一句话：“马克评委已经收了白晓柔的手表，他会在品鉴环节故意打翻你的酒，你赢不聊。”
紧接着，她发现手札备份的关键页——“屠苏酒品鉴注”被折损，上面的“入口温、落喉甘”几个字模糊不清，根本看不清！
双重危机袭来，沈心漾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
季衍舟看着她苍白的脸，握紧她的手：“别慌，我已经让助理去联系组委会，申请更换品鉴环节的评委。手札的字看不清，我们就用实际口感证明，你妈妈的手艺，不是靠纸页上的字，是靠你的心。”
可离比赛只有一时，更换评委来得及吗？
模糊的手札会不会影响她的讲解？
沈心漾看着保温箱里的雪水，心里充满了焦虑——
这场国际赛场的较量，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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