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宸听完云昭翎的转述，指节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桌面，发出沉稳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他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如鹰隼。
“林楚瑶提供的线索虽模糊，却指明了两个方向：宫内，以及虺宗据点。”他看向云昭翎，眼神交汇间，彼此已明了对方心中所想，那是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昭翎，我们需分头行动，双管齐下。”
云昭翎颔首，眸光清亮而坚定：“正合我意。那‘主人’狡诈，绝不会亲自与桂嬷嬷接触，但能代表他传递消息、且知晓部分内情的人，身份必然不低，至少是能自由出入宫闱，并能接触到特定熏香的心腹。此人，必须揪出来。”
“没错。”萧元宸接过话，“你如今有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入宫学习礼仪名正言顺。昭阳殿靠近内宫，便于你暗中查探各宫所用熏香。林楚瑶所言‘陈年药材与宫中熏香混合’的味道，是一个独特的标记。你需要尽快锁定范围，找出拥有或使用这种特殊熏香的人。若能配置出与之反应的药物，或能逼其露出马脚。”
“此事交给我。”云昭翎语气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她对毒物的感知和运用已臻化境，辨识、甚至利用气味设局，正是她所长。
萧元宸继续部署：“另一方面，清虚观后山的紫竹林石窟，以及京郊大慈悲寺，这两处都出现了虺宗的踪迹，且都与针对你的阴谋，以及永嘉中毒案直接相关。三首魇鳞蟒乃罕见凶物，出现在被封禁的紫竹林石窟内绝非偶然，或许与当年幽狱旧案，乃至你母亲当年探查的秘密有关。但此物凶险，我们需谋定后动。”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我会亲自带一队绝对可靠的精锐暗卫，先秘密探查清虚观。观中道士是否被渗透？那石窟除了三首魇鳞蟒，是否还隐藏其他秘密？同时，我会派另一队人手，彻查大慈悲寺，特别是永嘉中毒前后，寺内所有僧侣、香客、以及可能存在的密道、暗室。这两处，很可能就是虺宗在京畿的重要联络点或试验场。”
云昭翎补充道：“殿下务必心。那三首魇鳞蟒非同可，若非必要，切勿轻易与之冲突。我怀疑，那蟒蛇或许是被虺宗以特殊手段控制或培育的。”
萧元宸回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放心，我自有分寸。探查为主，不会打草惊蛇。”他走到云昭翎面前，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你在宫中，更要万事心。那‘主人’势力盘根错节，宫廷之内，步步惊心。”
“我明白。”云昭翎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中一定，“我会尽快找出那熏香的线索。”
计划已定，两人不再耽搁，立刻分头行动。
次日，云昭翎便回到昭阳殿，继续学习礼仪。她姿态恭顺，礼仪周全，在教导嬷嬷面前表现得无可挑剔。
但暗地里，她超乎常饶感官已被提升到极致。
她借着每日往返昭阳殿、拜见皇后、甚至“偶遇”各宫妃嫔请安的机会，细心分辨着空气中流淌的各种香气。宫廷用香奢华繁复，兰麝沉檀，各有千秋。云昭翎将这些气味一一记下，并与林楚瑶描述的那股“陈年药材与宫中熏香混合”的特异味道进行比对。
几下来，她排除了大部分常见的御制香、妃嫔常用的暖甜香。直到一日，她去给太后请安，在太后宫外的回廊下，与一队低阶宫人擦肩而过时，她鼻翼微微动了动。
那味道！很是淡薄，混杂在宫女身上廉价的皂角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药草气息中，但那底层一丝带着陈旧感又混合了某种宫廷制香基底的特异气味，与她记忆中桂嬷嬷残留的气息，以及林楚瑶的描述，隐隐吻合！
她不动声色，目光扫过那队宫女，记住了其中两个面色略显苍白，身上药味稍浓的宫女的模样。她们似乎是……在宫中负责浆洗，或是做些粗使活计的？怎么会沾染上这种显然并非她们阶层能使用的熏香？
云昭翎心中疑窦丛生，但她没有打草惊蛇。她需要更确切的证据，也需要弄清楚，这熏香是如何传到这些低阶宫人身上的。是赏赐？是接触了某位主子的衣物？还是……她们本身，就是某个环节的传递者？
她回到昭阳殿，立刻闭门不出，以“调制安神香”为借口，向太医署索要了大量药材。她要在找出确切源头的同时，开始着手配置一种特殊的“引香”。这种引香本身无毒，但一旦与她锁定的那种特异熏香相遇，便会产生一种常人难以察觉，但她和紫灵却能清晰追踪的极淡异样气息。
她要借此，顺藤摸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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