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破镜
火箭筒的轰鸣声在封闭的洞窟内激荡，震耳欲聋。炽热的气浪裹挟着碎石和邪物的残肢四散飞溅，瞬间将沈知白从神魂受制的困境中解放出来。
幽泉的笛音戛然而止。他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与暴怒，紫色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住从破洞中跃下的林夏。他万万没想到，一个被他视为蝼蚁的凡人，竟能用如此粗暴直接的方式，干扰他精心布置的杀局！
“找死！”幽泉厉喝一声，玉笛再次指向唇边，这一次，笛音变得尖锐刺耳，充满了毁灭性的杀意，目标直指刚刚落地的林夏！
林夏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锤击中，眼前一黑，耳鼻中瞬间渗出血丝，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手中的火箭筒也险些脱手。凡人之躯，如何能抵挡这等直接攻击神魂的邪法？
但就是这短暂的干扰，对沈知白而言，已经足够！
“就是现在！”
她眼中精光暴涨，压抑已久的灵力如同决堤洪流，轰然爆发！之前服下的九转还灵丹药力被彻底激发，原本黯淡的玄阴剑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乌光，剑身嗡鸣，仿佛沉睡的巨龙苏醒！
她没有去管围攻的邪物，也没有直接攻击幽泉，而是将全部的力量、意志、以及对阵法虚妄的洞察，尽数凝聚于这一剑之上！目标——祭坛中心，古井上方，那面悬浮的、作为整个大阵能量转化核心的青铜古镜！
“玄阴真解，破妄斩虚！”
沈知白身形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乌黑闪电，人剑合一，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跨越祭坛！玄阴剑的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向了那模糊的青铜镜面！
这一剑，蕴含的不只是至阴至寒的玄阴剑气，更融入了她以“心”观阵所悟出的、针对这“伪·引路”力场结构弱点的破阵真意！是技巧、力量与智慧的极致结合！
“不！你敢！”幽泉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再也顾不得吹奏笛音攻击林夏，身形如鬼魅般扑向沈知白，试图阻止！他比谁都清楚，那面“幽冥镜”是整个仪式能否成功的关键枢纽！一旦被毁，前功尽弃！
然而，晚了！
就在幽泉平的前一个刹那，玄阴剑的剑尖，已然触及镜面！
没有金铁交鸣的巨响，也没有镜面破碎的脆响。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响彻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碎裂声响起。
青铜镜光滑的镜面上，以剑尖触点为中心，一道细密的裂纹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蔓延至整个镜面！
镜中那吞噬一切阴气的旋涡骤然停滞、扭曲，随即轰然崩溃！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失去了控制的狂暴阴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从镜面裂纹和古井深处疯狂喷涌而出！整个祭坛上由暗红液体勾勒的阵法纹路瞬间光芒大盛，随即变得明灭不定，剧烈闪烁！
“轰隆隆！！！”
地动山摇！整个洞窟开始剧烈摇晃，穹顶的暗红钟乳石纷纷断裂坠落，砸在祭坛上，溅起粘稠的液体。地面上的沟壑中，那些暗红液体如同沸腾般翻滚、蒸发，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噗——！”
阵法被强行破去的反噬之力，首当其冲作用在了与阵法紧密相连的幽泉身上！他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紫黑色的血液，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气息急剧萎靡，看向沈知白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怨毒和惊骇。
“阵……阵眼被破了？！”他嘶声吼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而随着幽冥镜的碎裂和阵眼的崩溃，那股笼罩在望乡台上空、试图扭曲阴阳界限的“伪·引路”力场，如同失去了支撑的空中楼阁，开始迅速瓦解、消散！
洞窟外，原本阴风怒号、鬼哭狼嚎的望乡台，骤然间变得死寂！那些被邪术驱使的尸犬、游魂，如同被抽走了力量源泉，纷纷哀嚎着化作飞灰或重新陷入沉寂。正在围攻林夏手下（如果还有的话）和试图冲入地穴的幽冥会教徒们，也瞬间陷入了混乱和恐慌，他们的力量来源被切断了！
“成功了……”沈知白拄着剑，单膝跪在剧烈震颤的祭坛边缘，大口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都被汗水浸透。这一剑几乎抽干了她所有的灵力和心神。但她看着那布满裂纹、灵光尽失的青铜镜，眼中却充满了胜利的锋芒。
“沈知白！”林夏强忍着神魂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踉跄着冲到祭坛边，扶住了几乎脱力的沈知白，脸上又是担忧又是激动，“你怎么样？”
“还……死不了。”沈知白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快……这地方要塌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她看了一眼倒在祭坛另一边、气息奄奄的幽泉，以及周围不断崩塌的洞窟，知道簇不可久留。阵眼虽破，但这地脉阴瞳依旧存在，失去了阵法约束的狂暴阴气可能会引发更可怕的后果。
“走！”林夏架起沈知白，两人艰难地朝着被火箭筒炸开的那个破洞方向移动。
就在她们即将抵达破洞下方时，异变再生！
古井深处，那原本缓慢搏动的“心跳”声，在失去了幽冥镜的压制后，突然变得狂暴而急促！仿佛有什么被惊扰的恐怖存在，正在井底苏醒！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古老、更加深沉、充满了无尽死寂和怨恨的意志，如同潮水般从井口弥漫开来！
“呃啊啊啊——！”重赡幽泉感受到这股意志，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发出了癫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冥主……是冥主的气息！仪式虽败……但阴瞳已开……门……终究会开的……你们……谁也逃不掉！！”
沈知白和林夏回头望去，只见那古井之中，浓稠如墨的阴气翻滚，隐约凝聚成一张巨大、模糊、无法形容其恐怖的鬼脸，正对着她们的方向，发出无声的咆哮！
一股源自灵魂本能的战栗席卷了两人！
“快走！”沈知白用尽最后力气，推了林夏一把。
林夏咬牙，抓住从破洞垂下的绳索（她之前留下的），奋力将沈知白和自己拉向上方。
当两人终于狼狈地爬出地穴，重新回到望乡台布满碎石和尸体的地面时，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整个地穴入口彻底坍塌，将那片邪恶的祭坛和苏醒的恐怖，暂时埋葬在霖底深处。
夜空依旧昏暗，但那股令人窒息的邪阵压力已经消失。远处边，隐约透出了一丝黎明的微光。
沈知白瘫倒在地，望着那丝曙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夜，她们赢了。阻止了仪式，重创了幽冥会，毁掉了阵眼。
但她知道，幽泉临死前的话，并非虚言。黄泉之门的危机，并未解除，反而因为地脉阴瞳的失控，可能变得更加不可预测。
而她和幽冥会、和那企图开启黄泉之门的幕后黑手之间的战争，才刚刚进入最惨烈的阶段。
休息片刻后，她挣扎着坐起身，对正在处理伤口的林夏道：
“联系总部，最高警戒。另外……帮我查一个人。”
“谁？”
“我那位……本该在十年前就死去的叔父，‘冥主’……沈幽冥。”
（第二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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