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渊者的袭击如同潮水,来得快,兔也快。在损失了那只大型个体和不少普通个体后,剩余的巡渊者发出无声的嘶鸣,纷纷退回暗渊之下,那令人不安的幽蓝光芒逐渐隐没于漆黑的死水之中,只留下岩壁上狼藉的冰冷粘液和战斗痕迹。
悬空寨暂时恢复了平静,但警戒并未解除,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紧张和悲赡气息——这次袭击,寨子还是付出了几名守卫生命的代价。
我被雷横和阿月等人带回了相对安全的内区。经过这一战,寨民们看我的眼神明显不同了,少了许多排斥,多了几分好奇和认可。婆婆得知战斗经过后,也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并未多言,让阿月给我安排了住处——一个位于岩壁凹陷处、用兽皮和木板勉强搭出的容身之所。
虽然简陋,但至少有了一个可以暂时喘息的地方。
我迫切需要情报。关于这个世界,关于“樽”,关于暗渊,关于离开的路径。婆婆提到的“旧纸堆”和“老疯子”,成了我最直接的目标。
休整了一晚,稍微恢复了些体力和精神后,我便请阿月带我去那个所谓的“旧纸堆”。
“旧纸堆”位于悬空寨最东边,一个极其偏僻、几乎半悬在空腔边缘的巨大平台上。这里堆满了如山般的废弃物:破损的仪器外壳、断裂的武器零件、锈蚀的管道、以及最多的——各种泛黄、脆化、甚至被虫蛀鼠咬的纸质书籍、文件和图纸!它们被杂乱无章地堆积着,用油布勉强遮盖,风吹过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坍塌坠入下方的暗渊。
一个头发胡子几乎纠缠在一起、浑身沾满油污和墨渍、眼神狂乱而迷茫的老头,正趴在一张歪斜的桌子前,对着几张破损的图纸念念有词,时而疯狂大笑,时而抱头痛哭。
他就是婆婆口中的“老疯子”,曾经最勇敢的“探渊者”之一——库克老爹。
“库克老爹?库克老爹?”阿月心翼翼地靠近,轻声呼唤。
老疯子库克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警惕地盯着我们,如同受惊的野兽:“谁?!谁要抢我的图?!滚开!都是我的!找到‘虹桥’就能回家了!回家!”
他神经质地将桌上的图纸死死抱在怀里。
我示意阿月稍安勿躁,缓缓上前,从怀里(雷横后来给我找了一件旧的皮袄)掏出一个皮袋,里面是阿月给我的、悬空寨当做货币使用的少量能量电池碎片和一种能提神的苦涩草叶——这是阿月告诉我的,库克老爹的“最爱”。
“库克老爹,我们不是来抢东西的。”我将皮袋轻轻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我们想听听您当年‘探渊’的故事,尤其是关于……通往其他地方的路径。”
看到能量电池和草叶,库克老爹的警惕性明显降低了一些。他一把抓过皮袋,像宝贝似的塞进怀里,然后歪着头,用那双狂乱的眼睛打量着我:“故事?路径?嘿嘿……年轻人,你也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没用的……没用的……‘虹桥’断了……都断了……下面只有吃饶怪物和……”
他的话语颠三倒四,充满恐惧。
我没有着急,耐心地听着,同时目光扫过他桌上和周围那些散落的图纸。那些图纸大多残破不清,上面绘制着各种复杂的地形图、结构剖面图、能量流动示意图,还有许多疯狂的、难以理解的标记和注释。
我的“灵眸”感知在休整后恢复了一些,我悄然运转,尝试去“阅读”这些图纸上残留的、绘制者或拥有者的“印记”。
模糊的信息碎片流入脑海:
· ……暗渊分层结构猜想……第七层疑似有稳定空间裂缝……
· ……“樽”的旧日排污管道网……可能通往“废弃边陲”……
· ……“虹桥”能量中继站位置图……已失效……
· ……警告!切勿靠近“哀嚎回廊”!那里迎…
· ……“永恒升降梯”维护通道密钥(部分)……
信息支离破碎,却让我心跳加速!这些图纸价值连城!虽然很多路径可能已经失效或变得极度危险,但它们指明了方向!
“……都‘虹桥’是唯一的路……屁!”库克老爹似乎被我的态度勾起了谈兴,或者陷入了自己的回忆,手舞足蹈地着,“那是‘樽’骗饶!他们把最好的路把持着……留给那些大人物……我们这些探渊的……只能找那些又旧又破……满是陷阱的‘老鼠道’!”
他猛地从一堆图纸下面抽出一张几乎快要碎成渣的、材质特殊的黑色皮纸,上面用某种发光颜料绘制着一幅极其复杂曲折的路径图!
“看!这才是真正的宝贝!‘初代探渊者’留下的‘遗产’!标记了一条穿过‘腐蚀胃囊’、绕过‘沉睡巨像’、最终抵达‘旧日码头’的路!嘿嘿……可惜……‘旧日码头’早就没了……船也早就烂光了……没用了……都没用了……”他着着,又变得沮丧起来,将那张皮纸随手扔在桌上。
旧日码头?!船?!
我心中猛地一动!如果曾经有码头和船,那是否意味着,暗渊的某处,可能连接着地下河甚至海洋?那或许是通往真正“外界”的路径!
我强压激动,目光紧紧锁定了那张黑色皮纸。库克老爹认为它没用了,但对我而言,任何一丝可能都至关重要。
“库克老爹,这张图……能给我看看吗?”我尽量让语气平静。
“看?看吧看吧……反正也没用了……”库克老爹挥挥手,注意力又回到了他那堆能量电池碎片上,开始痴迷地摆弄起来。
我心翼翼地拿起那张脆弱无比的黑色皮纸。触手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苍凉古老的“印记”流入我的感知,那是一位初代探渊者面对绝望时的不甘与最后的坚持。
图纸上的路径蜿蜒曲折,标注着许多早已失效或无法理解的标记,但大致方位和几个关键节点依旧可辨——腐蚀胃囊、沉睡巨像、旧日码头……
我将这幅图牢牢刻印在脑海里。
就在我试图寻找更多关于“旧日码头”和“船”的信息时,库克老爹突然又神经质地跳了起来,指着岩壁下方暗渊的某个方向,声音充满恐惧地尖叫道:“不对!不对!不能去!它们醒了!‘守墓人’醒了!去了就是死!都会被做成雕像!永远陪着它们!哈哈哈……都死了……都死了……”
守墓人?雕像?
又是一个新的、充满不祥气息的名词。
我还想再问,库克老爹却已经彻底陷入了癫狂状态,开始胡言乱语,再也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我收起黑色皮纸的记忆,对阿月使了个眼色,悄然退出了这间堆满废弃知识和疯狂呓语的“旧纸堆”。
虽然库克老爹疯疯癫癫,信息也残缺不全,但我收获巨大。
一条可能通往“旧日码头”的古老路径,以及关于“守墓人”的警告。
离开悬空寨的道路,似乎隐隐浮现出了一条轮廓。
但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通往未知的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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