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的山脊上,狂风嘶吼,卷起带着硫磺和金属燃烧气味的粉尘,扑打在我们脸上。远处环形坑方向的地异变如同末日图景,那冲的暗红能量光柱搅动着昏黄的云层,雷霆在其间翻滚咆哮,毁灭性的能量乱流如同巨神的鞭子,抽打着大地,将“樽”组织苦心经营的基地彻底化为齑粉。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即使隔着如此距离,也如同沉闷的战鼓,一下下敲击在胸腔,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福
我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散架般的疼痛。空间传送带来的强烈眩晕和恶心感仍未消退,眼前景物还在微微旋转。腿被跳弹擦过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比起右臂那诡异的平静,这点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那荆棘印记不再灼痛,反而散发出一种温热的、如同活物呼吸般的平稳波动。更令人心悸的是,一种清晰的、不容置疑的方位感从中衍生出来,像一根无形的手指,固执地指向东南方向某个未知的远方。
那不是声音,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深植于本能层面的“知悉”——我必须去那里。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呼唤”着我,与印记同源,却似乎又有些微的不同。这感觉让我毛骨悚然,仿佛自己的躯体不再完全属于自己。
“咳……咳咳……”旁边传来红隼压抑的咳嗽声。她挣扎着半坐起来,那身高级防护服多处破损,露出了下面的内衬,脸上沾满了黑灰和血渍,显得异常狼狈。但她那双锐利的眼睛,此刻正死死盯着手中那个从主控室抢出的银白色存储装置投射出的微光屏幕。
屏幕上数据流疯狂滚动,夹杂着大量破碎的影像和分析图谱。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微微颤抖,那不是因为伤痛,而是源于一种更深层次的惊骇与……愤怒。
“不对……完全不对……”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公司’……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不是想阻止‘母体’,也不是想简单控制……”
我强忍着不适,凑近一些:“发现了什么?”
红隼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一种近乎绝望的洞察:“‘激活母体’根本只是个幌子!或者,只是第一步!看看这些数据……这些深层指令和能量引导模型……他们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投入如此多的资源,甚至不惜牺牲整个前沿基地和大量人员,真正的目的是……是引导‘母体’苏醒初期爆发出的这股毁灭性能量洪流!”
她用手指颤抖地指向远处那毁灭的光柱:“他们不是在对抗灾难,他们是在……‘引流’!像开凿运河一样,将这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引导向他们预设好的某个‘接收点’!”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那片混沌的毁灭景象中,隐约似乎能察觉到,那冲光柱的能量并非完全无序爆发,其底部靠近环形坑边缘的某处,能量的流向确实存在某种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偏转,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巨大透镜聚焦引导着!
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
“引流?他们要把这么恐怖的力量引到哪里去?用来做什么?”我难以置信地问道。这简直是疯子般的行径!
“不知道……数据不全,最高权限指令加密了……”红隼用力摇头,眼神凝重,“但模型显示,接收点坐标就在这片大陆的某处,距离簇大约一千二百公里外的东南方向。他们称之为……‘涅盘计划’。”
东南方向?!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右臂印记传来的指引感,也正是东南方!这难道是巧合?
不!绝不可能!
“涅盘计划……”我咀嚼着这个充满不祥意味的名字,“以毁灭为起点的新生?他们想用‘母体’的力量做什么?”
“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红隼飞快地操作着存储装置,试图破解更深层的加密,“这种量级的能量,无论是用来制造超级武器,还是进行某种禁忌的空间实验,甚至……试图创造一个受他们控制的‘新神’……都有可能!疯子!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玩什么!”
她猛地关闭了投影,看向我,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林凡,我们必须阻止他们。一旦让公司成功引导并利用了‘母体’的力量,后果不堪设想。整个世界都可能陷入他们掌控的、永恒的噩梦。”
组止?凭借我们现在这残兵败将的状态?面对一个谋划已久、拥有恐怖科技和资源的庞然大物?
我感到一阵无力。但红隼眼中的决绝,以及右臂那持续不断的指引,都让我无法出退缩的话。
“怎么阻止?我们连他们在那具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涩声道。
“坐标虽然模糊,但大方向有了。他们进行如此大规模的能量引导,必然需要极其庞大和显眼的设施,不可能完全隐藏。”红隼挣扎着站起身,检查着身上剩余的装备,“我们必须赶过去,查明真相,然后……想办法破坏它。”
她也看向了东南方向,眉头微蹙,似乎察觉到我情绪的异常:“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有点不对劲。”
我抬起右臂,将袖口捋起,露出那平静却持续散发着微弱热度和指引感的荆棘印记:“它……不痛了。但是它在给我指路,也是东南方。”
红隼瞳孔微缩,立刻蹲下身,仔细查看我的印记。她的指尖轻轻拂过那暗红色的纹路,带来一丝冰凉的触福
“奇怪……印记的能量波动和之前被‘母体’强制感应时完全不同了。”她语气带着困惑和警惕,“更平稳,更……内敛。但指向性却异常明确。这不像是‘母体’的强制召唤,反而像是……某种信标共鸣?”
“信标共鸣?”我不解。
“嗯。”红隼沉吟道,“也许在‘母体’彻底苏醒爆发,以及我们穿过空间裂缝的瞬间,你的印记吸收了大量逸散的特定能量,发生了不可知的变化。它现在感应的,可能不是‘母体’本身,而是另一个与‘母体’同源,但或许更古老、更稳定、或者被公司刻意引导的……‘东西’?”
她的话让我心生寒意。另一个“东西”?会是什么?
“这意味着什么?”我问。
“不知道,福祸难料。”红隼坦诚道,“但无论如何,这为我们提供了方向。我的情报和你的感应,都指向东南方。我们必须去那里。”
她站起身,环顾四周。我们现在身处荒芜的焦土山脊,除了呼啸的风和远处毁灭的轰鸣,一片死寂。暂时看起来安全,但公司的追杀绝对不会停止。基地虽然毁了,但像“樽”这样的组织,必然有后续手段。
“还能走吗?”她看向我腿上的伤。
我咬咬牙,试着活动了一下腿,剧痛传来,但骨头应该没断:“能撑住。”
“好。”红隼从破损的装备袋里找出仅剩的一支急救喷雾和能量棒扔给我,“简单处理一下,补充点体力。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公司的清理队很快就会搜索过来。我们需要找到交通工具,靠双脚走不出这片辐射废土。”
我接过东西,快速用喷雾处理了腿的伤口,冰冷的喷雾暂时麻痹了痛福又将能量棒塞进嘴里,艰难地吞咽着,感受着微弱的热量流入身体。
就在这时——
呜嗡——!
空中传来低沉的引擎轰鸣声!
我们脸色一变,立刻匍匐倒地,借助焦黑的岩石隐藏身形。
只见远方的云层中,数个黑点正迅速接近!它们呈流线型,有着明显的公司制式风格,不是常见的飞行器,更像是高速侦察或突击舰艇!
它们的目标明确,正是我们所在的这片区域!显然,基地毁灭前最后的信息传输,已经将我们的威胁等级和可能逃逸的方向上报了!
“该死!来得真快!”红隼低骂一声,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寻找撤离路线。
我的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刚刚死里逃生,追兵又至!
右臂的印记在此刻微微发热,那指向东南方的牵引感似乎变得更加清晰急迫了一些。
前有未知而危险的使命指引,后有冷酷无情的追兵。
我们就像两颗被命运狠狠掷出的骰子,身不由己地滚向那片被阴谋和毁灭笼罩的迷途。
“走这边!”红隼猛地指向山脊一侧植被相对茂密(尽管是扭曲焦黑的怪异植物)、岩石嶙峋的陡坡,“利用复杂地形避开空中侦察!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掩体或者代步工具!”
我点点头,忍着伤痛,跟在她身后,踉跄着冲向那片崎岖之地。
身后的引擎轰鸣声越来越近,如同死神的催促。
烬余之身,迷途指引,新的亡命奔逃,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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