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乳白色的光芒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最终只剩下水潭底部微生物发出的、微不足道的幽蓝荧光,勉强驱散着浓稠的黑暗。那株白色的奇花彻底闭合,如同陷入沉睡的精灵,气息内敛,再也感应不到那温暖的生命能量。
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和寒意再次袭来。虽然潭水治疗了部分伤势,但精神的透支和身体的损耗远非片刻休息能够弥补。左腿骨折处传来阵阵钝痛,提醒着我现实的残酷。
不能再停留了。这里失去了奇花的庇护,很快就会吸引来其他掠食者,而且空气似乎也变得更加污浊冰冷。
我挣扎着起身,将酒壶紧紧绑在腰间,拄着金属管,最后看了一眼那株救了我一命的奇花,毅然决然地钻入了石室另一端那条更狭窄的缝隙。
缝隙内潮湿滑腻,只能匍匐前进。黑暗中,我只能依靠触觉和右臂印记那微弱的、仿佛本能般的方位感摸索前校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传来微弱的气流和隐约的光亮。
当我艰难地从一处被枯藤遮掩的洞口钻出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如同峡谷般的废弃矿坑底部。头顶是一线灰蒙蒙的空,预示着现在是白,但浓厚的辐射尘云使得光线异常昏暗。四周是陡峭的、布满开采痕迹和坍塌碎石的岩壁,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和金属氧化物气味。
这里已经是地表,但却是比地下更加死寂和危险的辐射废土。
我辨认了一下方向,根据记忆中晶碑地图的大致方位,以及印记那指向东南方的、虽然微弱但始终存在的牵引感,选定了一个方向,开始一瘸一拐地跋涉。
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松软的沙土和硌脚的碎石不断消耗着我本就不多的体力。破损的防护服无法完全隔绝外界强烈的辐射,皮肤开始传来针刺般的灼痛感,喉咙也因为干渴和吸入粉尘而火辣辣地疼。
放眼望去,满目疮痍。扭曲锈蚀的金属框架、半埋在地下的巨大机械残骸、以及偶尔可见的、风化严重的白骨,无声地诉着这片土地经历的灾难。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题。
孤独和绝望如同附骨之蛆,不断啃噬着我的意志。没有食物,没有安全的饮水,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有一个渺茫的方向和沉重的使命。我真的能活着走到“大漏斗”吗?就算走到了,孤身一人又能做什么?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无边的荒芜和自身的渺压垮时,右臂的印记突然传来一阵异常的悸动!这一次,不再是平稳的指引,而是一种……微弱的共鸣?仿佛在遥远的方向,有什么东西在与它呼应?
我停下脚步,集中精神仔细感应。那共鸣感极其细微,断断续续,似乎来自东南偏南的方向,与主牵引感略有偏差。是什么?另一块血源晶?还是……其他与晶碑相关的东西?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我精神一振!无论那是什么,在这绝对的死寂中,任何一点异常的线索都可能是救命稻草!
我调整方向,朝着共鸣传来的方向艰难前校地势开始变得起伏,我不得不翻越几个低矮的、由废弃矿渣堆积而成的山丘。
当我一瘸一拐地爬上第三个山丘的顶部时,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屏住了呼吸!
山下,是一片相对平坦的谷地。而谷地中,赫然散布着大量新鲜的战斗痕迹!焦黑的弹坑、破碎的金属零件、爆炸留下的灼烧印记,以及……几具穿着“樽”组织制式作战服的尸体!
战斗发生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一!
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是红隼?!她逃出来了?在这里和追兵发生了交火?
我连滚带爬地冲下山丘,不顾腿上的剧痛,平一具尸体旁检查。死者是被精准的能量武器击穿心脏毙命,手法干净利落,很像红隼的风格!但现场留下的弹壳和能量痕迹显示,交战双方都使用了制式装备,似乎是一场势均力敌的遭遇战。
我强忍着激动和不安,仔细搜寻着更多线索。在一处爆炸形成的凹坑边缘,我发现了几滴早已凝固的、暗红色的血迹!血迹旁,还有一个被踩碎的型通讯器碎片,上面残留着微弱的能量信号——这信号频率,竟然与我右臂印记此刻感受到的那微弱共鸣完全一致!
是红隼!她真的还活着!而且她身上带着某种能引起印记共鸣的东西?是基地给的装备?还是她自己的什么物品?
这血迹……她受伤了?严不严重?
希望之火再次熊熊燃烧!我沿着血迹和战斗痕迹的方向追去。痕迹断断续续,显示红隼在且战且退,方向依旧是东南,但似乎更加明确地指向某个具体地点。
追了大约一公里左右,痕迹在一片布满巨大风化岩的区域消失了。这里地形复杂,易于隐藏。
我焦急地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在一块巨岩的阴影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射着微弱的光。
我心地靠近,发现那是一个半埋在沙土里的、银灰色的金属盒,只有巴掌大,样式很陌生,既不像“樽”的装备,也不像“守望者”的制式。盒盖已经摔开,里面是空的,但盒体内部刻着一个极其细微的、如同星辰般的图案。
而右臂印记对这个盒的共鸣感,异常强烈!
这是红隼故意留下的?还是不心遗失的?这个图案……又代表着什么?
我捡起盒,仔细端详。除了那个星辰图案,再也找不到其他线索。但红隼在这里停留过,并且留下了这个能引起印记共鸣的盒子,这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
她是在告诉我她还活着?还是在指引我去某个地方?
我将盒紧紧握在手中,感受着那清晰的共鸣感,仿佛抓住了与红隼之间唯一的联系。孤独和绝望被强烈的决心取代。
无论前方有什么,我必须找到她!
废土遗痕,如同黑暗中的星火,重新点燃了前进的道路。
我辨认了一下方向,根据血迹最终消失的方位和印记的共鸣指引,继续向着东南方,迈出了更加坚定的步伐。
希望,或许就在下一座山丘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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