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泥水糊满了脸颊,胸口被沉重的发电机压得几乎窒息,身后是“地鼠”帮众疯狂的叫骂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三支黑洞洞的枪口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方才拼命挣扎带来的短暂炽热。要结束了吗?死在这个肮脏阴暗的角落,红隼怎么办?
不!绝不!
就在扳机即将被扣下的电光石火之间——
“砰!砰!砰!”
三声极其精准、几乎重叠在一起的枪响,并非来自“地鼠”帮的方向,而是从我侧后方的阴影中传来!
子弹如同长了眼睛,精准地打在三个“地鼠”帮众持枪的手腕上!并非致命伤,却足以让他们惨叫着丢掉武器!
变故突生!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摔倒在地的我。
只见阴影中,老莫叼着一根手卷的烟,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手中一把老式但保养得极好的左轮手枪枪口还冒着青烟。他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眼神冷厉、穿着锈镇常见破烂衣物却行动间透着一股精干气息的男人。
“几个地鼠,也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枪?”老莫吐出一口烟圈,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三个“地鼠”帮众捂着手腕,看清来人是老莫后,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惊恐地后退,连掉在地上的枪都不敢捡。
“莫……莫爷!我们……我们不知道是您的人……”为首的那个结结巴巴地解释,浑身抖得像筛糠。
“滚。”老莫甚至没看他们,只是淡淡地了一个字。
三个帮众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厂房的阴影里,连头都不敢回。
我挣扎着从发电机下爬出来,剧烈地咳嗽着,惊魂未定地看着老莫。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
老莫走到我面前,踢了踢那台沾满泥污的发电机,又看了看我狼狈不堪的样子,嗤笑一声:“子,命挺硬。为了这点破烂,值得吗?”
“为了救人。”我抹了把脸上的泥水,喘息着回答。
老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再什么,对身后那两个男人示意了一下。那两人一言不发,轻松地抬起沉重的发电机。
“走吧,带你的人和你这破烂,离开这儿。”老莫转身,示意我跟上。
我心中充满疑惑,但此刻别无选择,只能一瘸一拐地跟着他们。老莫的出现太过及时,及时得让人心生警惕。
回到老陈的诊所,红隼依旧昏迷,但注射了抗生素后,她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高烧也略微减退,像是在死亡的边缘被暂时拉了回来。老陈看到我们抬着发电机回来,也是吃了一惊。
老莫没进诊所,只是站在门口,对里面喊了一句:“老陈,人我给你带回来了。剩下的,看你自己了。”然后,他转向我,压低声音,“子,发电机我给你弄回来了,瘸腿杰克那边我去。你欠我的人情,可不止一个了。”
我心中一震,他连我和杰克交易的具体内容都知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盯着他,直接问道。
老莫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深沉:“不想怎么样。只是觉得,你这条命,还有你那个‘家传’的宝贝,或许比一台破发电机值钱。好好活着,把伤养好。等你那个同伴能动了,来镇子中央的‘铁砧’酒馆找我。我们……有笔更大的生意要谈。”
完,他不再停留,带着那两个手下和发电机,消失在锈镇嘈杂的巷道郑
我站在诊所门口,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中波澜起伏。老莫的身份绝不仅仅是“引路人”那么简单。他在锈镇拥有极大的势力,而且似乎对我,对我的酒量和能力,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他救我们,绝非出于好心。
但无论如何,红隼的命暂时保住了。
老陈医生拿到了发电机(虽然被老莫截胡,但显然他会处理后续),终于可以启动他那套老旧但尚能使用的医疗设备。他用蒸馏水配置了消毒液,在相对明亮的光线下,心翼翼地给红隼进行清创手术。
过程漫长而痛苦,即使处于昏迷,红隼的身体依旧因为疼痛而本能地抽搐。我守在旁边,紧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掌心微弱的温度和生命力,心中充满了后怕和庆幸。
手术结束,红隼的伤口被重新清理、缝合、包扎好,挂上了由发电机供电的简易点滴,里面加入了老陈珍藏的最后一点营养液。她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那种死灰色已经褪去,呼吸也变得深沉平稳了许多。
“命暂时保住了。”老陈疲惫地摘下沾血的手套,“但失血过多,身体极度虚弱,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而且……她的左臂,就算好了,也不可能恢复到从前了。”
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我看着红隼沉睡的脸,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接下来的几,我一边照顾红隼,一边努力恢复自己的伤势。锈镇的日子单调而压抑,但至少暂时安全。我腿上的骨折在老陈的帮助下重新固定,虽然依旧疼痛,但已能勉强慢走。
右臂的印记在与晶碑加深联系后,似乎赋予了我更强的自愈能力,伤口愈合的速度远超常人。我也没闲着,趁着红隼昏睡,悄悄研究着古铜酒壶。在锈镇这种能量杂乱的环境中,酒壶似乎变得更加“活跃”,我尝试着更精细地操控它,不仅仅局限于引导能量,还包括更微妙的精神暗示和情绪感知。我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在锈镇的地底深处,似乎埋藏着某种与晶碑同源、但更加微弱和分散的能量脉络,正是这些脉络,维系着这个地下城镇某种脆弱的平衡。
红隼在第三傍晚终于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的瞬间,眼神依旧锐利而警惕,直到看清是我,才稍稍放松。她非常虚弱,连话都困难,但意识是清醒的。
我将分开后的经历,包括发现“星火”安全屋、雷昊的背叛、锈镇的遭遇,以及老莫神秘的出现和援手,都简略地告诉了她。
红隼静静地听着,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冰冷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当听到雷昊的名字时,她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我们欠了老莫很大的人情。”我最后道,“他让我们去‘铁砧’酒馆找他,有大生意。”
红隼沉默了片刻,用微弱但清晰的声音:“……他不是慈善家……一切,等我能站起来……再。”
我点点头。红隼的冷静和判断力,是我最大的依靠。
一周后,红隼已经能在我的搀扶下勉强下地行走。她的左臂还吊着,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和冰冷。
我们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涅盘计划”不会等我们,锈镇也绝非久留之地。
是时候,去会一会那个神秘的老莫,看看他所谓的“大生意”,到底是什么了。
绝处逢生,暂得喘息。然锈镇暗流汹涌,更大的旋涡,正在前方等待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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