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壶的震动前所未有的剧烈,壶底七彩结晶的光芒不再是闪烁,而是如同呼吸般稳定地明灭,指向冰原深处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寒冷。那股强烈的共鸣感,仿佛失散多年的部件在呼唤着本体,牵引着我的灵魂。
“怎么回事?”红隼注意到我的异常和酒壶的异动,警惕地看向共鸣传来的方向,那里只有更加浓重的风雪和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幽暗。
“酒壶……在指引方向。”我抚摸着剧烈震动的壶身,感受着那源自本源的渴望,“那里有东西在呼唤它,共鸣很强,比‘星耀之尘’和‘冥河真意’都要强烈。”
琉璃裹紧了斗篷,抵御着似乎因共鸣而更加刺骨的寒风:“是福是祸?”
“不知道,但必须去看看。”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中的悸动,“这种程度的共鸣,很可能与酒壶的起源、与‘虚无之息’有关。埃尔斯特祭司提到‘虚无之息’缥缈难寻,这或许是唯一的线索。”
我们没有犹豫,循着酒壶指引的方向,再次踏入茫茫冰原。越往深处,风雪越大,能见度几乎降为零,全靠酒壶那稳定的共鸣作为罗盘。脚下的冰层传来令人不安的“嘎吱”声,仿佛随时会塌陷,露出下方无尽的深渊。空气中弥漫的寒意已经超越了物理范畴,带着一种侵蚀灵魂的冰冷死寂。
我的【初火·烬】运转得越发艰难,只能勉强护住心脉要害,四肢早已冻得麻木。红隼和琉璃的情况更糟,她们的防护远不如我,嘴唇发紫,眉睫挂满了冰霜,全靠顽强的意志在支撑。
就在我们几乎要被冻僵,意识都开始模糊时,前方的风雪中,隐约出现了一片巨大而模糊的轮廓。
那似乎……是一座建筑的影子?
我们强提精神,加快脚步。随着距离拉近,轮廓逐渐清晰——那竟是一座完全由某种黑色寒冰构筑而成的、巍峨而残破的古老殿宇!殿宇大半掩埋在万年冰雪之下,只露出部分倾颓的穹顶和断裂的巨柱,风格古朴苍凉,与现今废土任何已知文明的建筑都截然不同,带着一种跨越了无尽岁月的厚重与悲怆。
酒壶的共鸣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壶身滚烫,七彩结晶的光芒甚至透出储物袋,将周围的冰雪都映照得光怪陆离!
呼唤的源头,就在这座古殿之中!
我们互相搀扶着,踏着没膝的深雪,艰难地来到古殿那早已坍塌大半的入口前。入口处矗立着两尊巨大的、同样由黑色寒冰雕琢而成的异兽雕像,它们形态狰狞,虽破损严重,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心翼翼地踏入殿内,光线骤然暗淡。内部空间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一根根需要数人合抱的黑色冰柱支撑着高高的穹顶,地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尘。墙壁上隐约可见一些早已模糊的壁画,描绘着星辰流转、万物生灭的宏大场景,以及……一些与“外源”扭曲生物惨烈战争的画面!
这里的年代,恐怕远比“大灾变”更加久远!
酒壶的共鸣指引着我们向大殿深处走去。越往里,寒意越重,空气中开始飘荡起极其微弱的、仿佛无数灵魂低语般的杂音,扰人心神。
终于,在大殿的最深处,我们看到了一座高出地面的、由纯净透明寒冰构筑的祭坛。祭坛之上,没有任何器物,只有一团……不断扭曲、变幻着形态的、仿佛由无数记忆与情感碎片构成的、半透明的灰白色雾气!
那灰白色雾气散发出一种“空无”、“包容”、“亦真亦幻”的奇异气息!酒壶的共鸣,正是源自这团雾气!
而在这雾气的正下方,祭坛的基座上,盘膝坐着一个人影。
不,那不能称之为人。那是一具完全由黑色寒冰构成的、保持着打坐姿态的……冰雕?或者,是他的肉身早已在漫长岁月中与这古殿的寒冰融为一体?他低垂着头,面容模糊,双手结着一个奇异的法印置于膝上,没有任何生命波动,却散发着一种与整个古殿、与那团灰白雾气浑然一体的沉静与浩瀚。
就在我们凝视那具冰雕和灰白雾气时,一个苍老、疲惫、仿佛从万古之前传递而来的意念,如同微风般,轻轻拂过我们的心头:
“跨越时空的旅人……持赢源初之樽’的后来者……你们……终于来了……”
是那具冰雕在话?不,是他的残存意志!他早已逝去,唯有这点不灭的意念,依托着古殿和那团雾气留存至今!
“前辈……”我恭敬地以意念回应,同时展示出掌心的【初火·烬】和腰间的酒壶,“晚辈林凡,机缘巧合得此樽,追寻‘虚无之息’而至,望前辈指点。”
那团灰白雾气微微波动了一下。
“‘虚无之息’……并非实体,乃是一种‘状态’,一种‘认知’。”苍老的意念缓缓道,“是万物归墟前的最后一口呼吸,是真实与虚幻交叠的刹那光影,是……一切可能性坍缩为唯一的那个‘点’。”
他的话语玄奥难懂,但却直指本质。
“搭,乃‘观星殿’残骸,吾乃最后一任‘守门人’。”意念继续道,“吾等职责,便是观测‘虚无’,守护‘真实’的边界,抵御来自‘彼岸’的侵蚀……也就是你们所称的……‘外源’。”
“‘外源’……究竟是什么?”红隼忍不住以意念发问。
“它们是‘秩序’之敌,‘存在’之癌。”守门饶意念带着深深的疲惫与厌恶,“源自世界之外的混沌,渴望同化、吞噬一切有序之物,将万物拉回原始的‘无’。‘樽’组织所追随的‘引路人’,不过是某个较为强大的‘外源领主’投射于此界的影子,是诱饵,也是毒药。”
“那这团雾气……”我看向祭坛上那不断变幻的灰白雾气。
“此乃‘万相归一之气’,是‘观星殿’耗尽最后力量,从‘虚无’边缘截留的一缕气息,蕴含着一丝‘虚无’真意。它并非你们要找的‘虚无之息’,但或许……能帮助你们理解何为‘虚无’,为你们指引寻找真正‘虚无之息’的方向。”
守门饶意念变得更加微弱:“吾之使命已尽,残念将散……持吾印记……靠近‘归一之气’……能否有所得……看汝等……造化……”
话音落下,那具冰雕眉心处,一点微不可察的冰蓝光芒缓缓飞出,没入我的眉心。一股清凉的、关于如何靠近和感应那“万相归一之气”的法门,烙印在我的灵魂郑随即,冰雕彻底失去了所有灵光,化为一座真正的、毫无生机的冰封遗骸。
我们对着遗骸深深一礼。
然后,我依照守门人传授的法门,收敛所有气息,放空心神,如同一个纯粹的“观察者”,缓缓走向祭坛,走向那团不断变幻的灰白雾气。
当我靠近到一定距离时,灰白雾气仿佛有所感应,猛地向我涌来,瞬间将我吞没!
没有触感,没有声音,没有气味。
我仿佛坠入了一片绝对的“无”。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没有自我与他物。只有无数破碎的、光怪陆离的、仿佛来自不同时间线、不同可能性的画面与意念,如同走马灯般在我“眼前”飞速闪过、碰撞、湮灭……
这是……万相归一?这就是……“虚无”的边缘?
我的意识在这信息的狂潮中载沉载浮,几乎要迷失。酒壶在疯狂震动,壶底七彩结晶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耀,拼命地将我拉回“存在”的锚点。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永恒。
当我猛地从那片“无”中挣脱出来,踉跄后退时,祭坛上的灰白雾气似乎稀薄了一丝。而我脑海中,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对“虚无”的模糊认知,以及对某个特定“方向”的隐约感应——那是守门人印记结合“万相归一之气”后,为我指出的、可能寻得真正“虚无之息”的缥缈坐标!
古殿残魂,已叩心门。
我们得到了至关重要的指引,但也亲眼见证了对抗“外源”的先驱者们,所付出的惨烈代价。
前路,依旧漫长而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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