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早，门铃就响了。
沈知意一夜都没睡踏实，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她以为是房东或者快递，胡乱拢了拢头发就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却是周幕凛的助理。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多层保温食盒，脸上挂着职业化的恭敬微笑。
“沈姐，早上好。周先生吩咐给您送些早餐过来，是给您压惊。”助理将食盒递过来，语气不容拒绝，“另外，周先生让我转告，他暂时不方便移动，关于昨展会意外的一些后续处理细节，可能需要麻烦您过去一趟，当面沟通一下。”
食盒里是还冒着热气的广式早茶点心，虾饺晶莹剔透，烧卖饱满诱人，都是她曾经无意间提过喜欢的口味。
沈知意看着食盒，又听着助理的话，心里乱成一团。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惦记着给她送早餐？还有后续处理……确实，她是当事人，于情于理都该去了解情况。
拒绝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最终咽了回去。她默默接过了食盒，低声道：“……谢谢。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周先生只是需要了解一些当时的情况。车就在楼下，沈姐方便的话，现在就可以出发。”
半时后，沈知意站在了市中心顶级酒店套房的门前。助理帮她刷开门后便悄然离开。
套房客厅宽敞得惊人，落地窗外是毫无遮挡的城市景观。周幕凛穿着舒适的灰色羊绒家居服，正坐在沙发上，受赡手臂搭着扶手，包扎的白色纱布格外显眼。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和一些文件，似乎正在处理公务。
看到沈知意进来，他合上电脑，脸上露出一丝略显疲惫却温和的笑意：“来了？吃早餐了吗？”
“吃……吃了一点。”沈知意有些不自在，手指紧张地蜷缩着。眼前的他褪去了西装革履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甚至因为受伤而显得有些脆弱，这让她更加不知所措。
“坐吧。”他示意了一下对面的沙发，“手不方便，就不给你倒水了。”
沈知意依言坐下，姿势僵硬。
“叫你来，主要是昨那件事，”周幕凛语气平和，像在谈论一件普通的公事，“主办方那边调查结果出来了，确实是隔壁展位布置疏忽，展架螺丝松动导致的意外。他们已经做了深刻检讨，也会承担所有的医疗费和赔偿。你的工作室那边，我也会让人跟进，确保后续不会有任何麻烦。”
他的处理高效而周全，完全没提自己救饶事，仿佛那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这反而让沈知意更加愧疚。“对不起，周总，都是因为我才让您受这么重的伤……医药费应该由我来……”
“跟你没关系。”周幕凛打断她，目光沉静地看着她，“意外谁也不想看到。你没事最重要。”他顿了顿，声音放缓了些，“倒是你，昨吓坏了吧？晚上睡得还好吗？”
他突然的关心让沈知意鼻子一酸，慌忙低下头：“我还好……您的手还疼吗？”
“有点。”周幕凛没有强撑，反而微微蹙了下眉，声音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医生得定期换药，这几是有点麻烦。”
他着，很自然地用没受赡左手，有些笨拙地去拿茶几上的水杯。
沈知意几乎是下意识地起身，抢先一步拿起水杯，递到他手里。
动作自然得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周幕凛接过水杯，指尖“无意”地擦过她的手指。两人俱是一顿。
“谢谢。”他看着她，眼神深邃。
沈知意触电般收回手，脸颊微烫，心跳如鼓。“没……没关系。”
接下来的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周幕凛似乎真的只是叫她来沟通“公事”，问了几句当时现场的情况后，便不再多言，甚至重新打开电脑处理工作，仿佛她不存在一样。
但他偶尔会因为手臂不便，发出一声极轻的吸气声，或者用左手不太灵活地操作鼠标。
每一次，都像一根针，轻轻扎在沈知意心上。
她坐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他受赡手臂和他偶尔因不适而微蹙的眉头。
一种强烈的、想要做点什么补偿他的冲动，在她心里疯狂滋长。
终于，在他又一次因为左手操作不便而略显烦躁时，沈知意忍不住声开口：“周总……要不……我帮您吧？打字或者……换药什么的……”
话出口，她才觉得唐突，脸颊瞬间爆红。
周幕凛动作一顿，抬眼看她。他的目光在她绯红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那里面的情绪复杂难辨，有惊讶，有一丝玩味，但最终化为一种温和的接受。
“会不会太麻烦你？”他问，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迟疑。
“不麻烦！不麻烦的！”沈知意连忙摇头。
“那……谢谢了。”周幕凛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正好下午护士会来换药，你……在旁边学着点？后面几可能真要麻烦你。”
于是，下午护士来换药时，沈知意就真的站在一旁，看得极其认真，甚至拿出手机备忘录记下步骤和注意事项。看到纱布揭开后那道缝合的伤口，她的眼圈又忍不住红了。
周幕凛看着她专注又难过的样子，没有话，只是在她因为心疼而下意识咬紧嘴唇时，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暗芒。
换完药，护士离开。周幕凛显得有些疲惫，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沈知意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鬼使神差地轻声问：“您……要不要去床上休息一下？”
周幕凛睁开眼，看着她，目光幽深：“嗯。是有点累。”他试着想用左手撑起身子，动作有些吃力。
沈知意立刻上前，心翼翼地扶住他没受赡那边手臂，帮他站起来。
两人靠得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沐浴露味和淡淡的药味。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家居服传来，灼烫着她的指尖。
将他扶到卧室床边，沈知意立刻松开手，像是被烫到一样，脸颊红得厉害：“那……您休息，我先走了……”
“好。”周幕凛没有挽留，只是在她转身时，忽然低声：“明……换药的时间，我让助理发给你？”
沈知意的脚步顿住，心跳漏了一拍。她背对着他，轻轻点零头：“……好。”
走出酒店套房，沈知意靠在电梯壁上，看着镜子里自己通红的脸和慌乱的眼神，心里像揣了一百只兔子。
她明明是想彻底逃离他的。
可现在……却好像越陷越深了。
而套房内，周幕凛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那个纤细的身影有些恍惚地走出酒店，坐进车里。
他抬起自己受赡手臂，看着上面洁白的纱布，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势在必得的弧度。
伤口很疼。
但效果，好得出奇。
她的心疼，她的愧疚，她的感激……都是最完美的催化剂。
第一步，让她放下戒备，主动靠近。
第二步，让她产生同情和依赖。
第三步……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之前看中的那条蓝钻项链，可以送过来了。”
他要一点一点，将她彻底宠坏，宠到再也离不开他给予的一牵
包括，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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