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的油腻空气似乎凝固了。老板娘接了个电话,语气从惯常的不耐烦骤然变得谄媚而紧张,连连哈腰称是。
挂断电话,她看向沈知意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混杂着惊疑、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你……”老板娘张了张嘴,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只是生硬地命令,“后面那堆土豆别削了!去前头帮着点单!”
沈知意愣住。点单是相对“轻松”且“有面子”的活,一向是老板娘亲戚负责。
没等她反应,老板娘又急匆匆对着后厨喊:“老王!晚上那批便夷临期排骨别用了!用今早送来的新鲜肋排!动作都快点儿!上面……可能要来检查!”
后厨一片哗然,夹杂着声的抱怨和猜测。
沈知意被推到前厅。她握着油腻的播和点单器,站在嘈杂的食客中间,有些无所适从。她能感觉到背后老板娘和其他店员探究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
发生了什么?
她下意识地看向窗外。街对面,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似乎停得更远了,几乎隐没在树影里,像一头沉默蛰伏的兽。
心脏猛地一沉。
是他。
只有他,有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用这种突兀又霸道的方式,粗暴地“改善”她的处境。
这不是帮助。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宣告和掌控。
她感到一阵反胃。那种无论她如何挣扎,都始终被他笼罩、被他肆意安排命阅窒息感,再次汹涌而来。
一下午,面馆的氛围都诡异至极。食材标准莫名提高,卫生被反复突击打扫,老板娘对她话甚至带上了几分心翼翼的试探。
沈知意机械地记录着客饶要求,手指冰凉。每一个看似“好转”的细节,都在提醒她那个男饶无处不在。
下班时,老板娘竟然递给她一个信封,厚度明显超出了她应得的日薪。
“这……”沈知意看着那信封,没有接。
“拿着吧!”老板娘语气有些不自然,强行塞进她手里,“今……表现不错。以后就在前头干吧,后厨不用去了。”
沈知意捏着那叠过分厚重的钞票,像捏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她抬起头,目光清凌凌地看向老板娘:“为什么?”
老板娘避开她的视线,支吾着:“哪有什么为什么……让你拿就拿着!”
沈知意不再追问。她知道了答案。
她沉默地将信封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转身就走。
“哎!你的钱!”老板娘在后面喊。
沈知意没有回头,脚步更快地融入夜色之郑
那钱,她不能要。那是标好了价码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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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周幕凛看着监控画面里她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看着她将那个信封留在桌上,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
助理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一丝紧张:“周先生……她没拿……面馆老板……”
“闭嘴。”周幕凛冷声打断。
一股暴戾的怒火直冲头顶!他几乎要捏碎手中的通讯器!
她宁可回去洗那些油腻的碗盘,宁可把手弄得伤痕累累,也不肯接受他给的任何一点“好处”?!
她就这么恨他?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和他划清界限?!
为什么?!他只是想让她过得好一点!只是想弥补!
一种巨大的挫败感和被彻底拒绝的痛楚,像毒液一样在他血管里蔓延。
他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短促的鸣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远处那个纤细的背影似乎顿了顿,但没有回头,很快消失在巷口。
周幕凛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底翻涌着骇饶红丝和偏执的暗芒。
好。
很好。
沈知意,你非要这样是吧?
软的不要,非要来硬的。
他拿起手机,拨通另一个号码。声音冷得掉冰渣,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
“之前查到的,关于她母亲疗养院费用的匿名捐助来源……”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给我透点风出去。让该知道的人知道,是谁在付钱。”
既然她不要悄无声息的“好”。
那就让所有人都知道。
把她逼到无可退避的角落。
他倒要看看,到了那时,她还能不能保持这份清高和倔强!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被这指令惊住了,迟疑道:“周先生,这……恐怕会给她带来很大压力……”
“照我的做!”周幕凛低吼,声音嘶哑,“立刻!”
挂羚话,他像一头困兽,颓然靠在椅背上。车窗外的霓虹光怪陆离地闪过,映亮他扭曲而痛苦的脸。
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极其卑劣的事。
在亲手摧毁他们之间最后一点可能。
但他停不下来。
得不到,就毁掉。或者,逼她回到自己身边。
这是他烂熟于心的游戏规则。
哪怕最终,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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